沈炼的一句话,真让裴纶脑袋转不过来。
朱由检怎么可能坐在信王府的后花园中。
今日可是大行皇帝的送葬之日。
按照明礼,他要披麻戴孝,亲自扶棺,一路步行到天寿山,给皇兄奉上谥号,将大哥埋入那玄宫之中。
哪一项都需要他亲力亲为,怎么可能坐在信王府中?
“你们两个……眼花了吧?还是特娘的闹鬼了?”
裴纶一脸不可置信,回头看看天上的太阳。
此刻太阳高升,已是巳时,按理来说送葬的队伍已快要抵达天寿山外。
大白天也不可能闹鬼啊。
“你他妈自已上去看看!”
沈炼脸色发白,拧眉说了一句,夺过裴纶的夹刀棍狠狠插在地上的泥土之中。
“靠!沈兄,你早有这样的办法,为何不刚刚使出,非要踩我脑袋?”
裴纶暗骂一声,径直蹬在夹刀棍上长身而起,攀住围墙边缘。
可刚一上去,又差点脱手摔下。
但见新任皇帝朱由检,竟真的站在后花园中。
他没再穿着丧服,而是头戴黑翅翼善冠,身穿赭黄彩秀色衮服,正在后花园的凉亭里大摇大摆。
裴纶快要疯了!
真是朱由检!
还穿着龙袍!
他怎么……怎么没前往送葬,而是出现在自已的信王府中。
裴纶双手一软差点跌下围墙。
幸亏沈炼和魏廷也再次攀上,扶他几把。
“沈兄,这……这……这……”
裴纶咽下一口唾沫,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会是这样。
“闭嘴!”
沈炼低喝一声,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朱由检前往送葬是必然的。
不然整个丧葬大典都无法举行。
可他却身在信王府中,那送葬的人是谁?
一个诡异的身影浮现在沈炼心头,令他越发颤抖。
那是一年前,他和李辛在石头村外见过的那人。
那位能任意变幻模样,被先生称之为天外来客的家伙。
难道此人一年多来,一直潜藏在信王府中,甚至打扮成朱由检的模样?
“有人来了!”
魏廷同样心中惊惧,不过低喝一声,见到有人再次走入后花园中。
沈炼和裴纶只好越发小心,唯恐被花园里的两人发现。
“爱妃?……不对,该喊你梓潼了。哈哈,梓潼来了!快,快看看朕这一身如何?”
朱由检站在凉亭中,头戴翼善冠,身穿彩绣衮服,得意洋洋冲着刚走来的信王妃,即将成为大明皇后的周氏周盈盈喊道。
周盈盈却皱着秀眉,看着夫君这副模样,心中不断叹息。
太急了!
陛下,您太急了呀。
你大哥刚死去七日,甚至还未曾下葬。
你却已身穿龙服,迫不及待要登基称帝了吗?
她幽幽叹了口气,一路走到凉亭内,悄声说道:“殿下……不,陛下!”
称呼的改变,始终让周氏不太适应。
“您如此穿着,若让下人侍卫们看到,可如何是好?”
朱由检正在兴头上,闻言脸色一黑。
“哎呀,梓潼,你怕个什么!”
“朕已是九五之尊,只差登基大典来证明身份。”
“什么时候穿不行?朕穿了七日丧服可实在穿的够了,如今这后花园没有旁人,朕还不能穿给你看?”
朱由检也明白,大丧期间这样穿着实在太过惊世骇俗。
所以偌大的后花园,才只有他和周氏二人。
周氏见夫君黑了脸色,再不敢多言,只好挤出笑脸。
“嗯!陛下穿着衮服,真是英姿勃发,颇有当年的汉武帝刘彻之风姿……”
汉武帝刘彻同样是十六岁登基,成为少年天子。
周盈盈这样形容朱由检,倒也恰如其分。
“哈哈哈!”
朱由检再次朗声笑了,昂首举头走了几步。
“什么刘彻!早年他当皇帝当的还行,晚年昏庸成什么模样?”
“穷兵黩武、痴迷巫蛊!”
“朕,才不会如他那般!”
“梓潼,你若比喻也该将朕比喻为始皇帝。”
“你且看看,朕比之嬴政又如何?”
朱由检臭不要脸的将自已和始皇大帝放在同一位置。
周氏:……
趴在墙头的三人:……
具都无语至极!
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啊。
不过周盈盈还是违心赞道:“陛下,您比之始皇帝,有过之而无不及……”
“哈哈哈!”
朱由检再笑,一把拉过媳妇儿。
“朕知道你在夸朕,在夸大其词!”
“但梓潼,你且看着,看着朕登基之后,将这大明治理成什么模样?”
周盈盈被小皇帝猛的一拉,俏脸发红,又意识到周遭没有旁人,才没有躲避。
不过还是劝着朱由检坐下,她在一旁幽幽问道。
“陛下,您没去扶丧,却让那人去了,不会……不会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