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刚刚入夜,
曹操手捧瓷碗,小心翼翼的走向戏志才的帐子。
行至帐前,曹操停下脚步,身后的荀彧一手将帐帘子撩开,让过身子,先让曹操进去,随即跟在其身后也进了帐子。
戏志才正伏案读书,寒风趁着帐帘撩开,钻入帐中,令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抬眼望去,曹操和荀彧正站在其面前,含笑而立。
“主公,”,戏志才连忙起身,迎了上去,“这已经入夜,主公特意来此,可是有要事相商?”
“那些都是小事,”,曹操将瓷碗递给戏志才,“刚煎好的药,先把药喝了。”,
戏志才接过瓷碗,碗里的中药还在冒着热气,
将碗捧在手中,戏志才轻轻吹了口气,白色的热气散开,戏志才静静的看着,碗底的温度超过手心,在这春夜之中,暖的不只是手,还有心。
“这可是主公亲手为你煎的药,”,荀彧何等人精,自然知道此时插话最是合适,“主公生怕那军医惫懒,亲自在一旁看着,足足守了半个时辰啊!”
“文若!”,曹操‘好似’是被人说破了心事,脸色微红,佯怒着对荀彧说道,“这些事说来作甚!”
“志才,先把药喝了,有什么事,迟些再说!”
以戏志才的智慧,焉能看不懂这个中曲折,但他没有吭声,反倒是将冒着热气的药一口喝下。
戏志才对这个主公,自然是了解极深。
担心军医惫懒,自然是假的,若是真有军医敢在这种时候犯了懒病,就算戏志才不愿追究,曹操焉能留其性命?
但曹操亲手为他煎药一个时辰,自然是真的,以曹操的气量,怎么会在这种小事上撒谎?
这世上,真真假假,哪里分得清楚,若是真要求个明白,反倒落了下乘。
空荡荡的瓷碗放在桌上,曹操几人围着书案坐下,戏志才为曹操倒了杯茶,三人这才开始聊起正事。
“志才,我听闻那张绣偏将胡车儿翻进了博平城,定然是有二心无疑了,”,曹操说罢,举起茶盏,小抿一口,便不再多说。
聪明人说话,就如这好茶一般,浅尝即止便可。
“主公,”,戏志才手里不停的摆弄刚才装中药的瓷碗,胸有成竹的说道,“做局就如同在岸边垂钓,线要放的长,大鱼才能上钩。”
“这盘棋,主公既然用五千前军作为诱饵,若是仅仅钓到一个张绣,岂不是亏大了?”
“哈哈哈哈,”,曹操仰头大笑,“志才所言甚是啊!”。
“区区一个张绣,焉能配得上这五千前军做的局,既然志才自有决断,我便全交给你了,可否?”
“定不辱命,”,
戏志才听闻曹操这话,连忙起身行礼,
“不过主公,”,戏志才顿了顿,“我这计策,想要完善,恐怕还得向主公借个人!”
“哦?”,
曹操挑眉说道,
“谁?”
“倒也不是别人,正是主公心中的那个.......”
“古之恶来!”
......
张绣帐中,
自胡车儿今日归营之后,张绣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里应外合,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不简单,
凡是密计,都是一个道理,越快越好,迟则生变!
坐在帐中,张绣双手交叉,双肘支在案上,地上的酒坛滚的到处都是,足有五六坛。
既然想称醉不战,拖垮全军,最基本的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这些酒都是前几日低迷之时喝的,幸亏没扔,这不,竟然派上用场了。
张绣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将手掌贴近嘴边,哈了口气,然后闻了闻,随后眉头皱了一下,显然是对这酒气不甚满意,干脆又倒满一碗,顺着衣领倒下。
冷酒渗入怀中,张绣打了个激灵,然后揪起衣领闻了闻,这才满意的放下酒碗。
身旁的胡车儿见状,也是倒上一碗,举头便饮,
有模有样的学着张秀闻了闻,也是觉得有些不满意,环顾四周,将手插在了酒坛里,直接就往身上抹,然后才满意的冲着张绣傻笑。
白了胡车儿一眼,张绣没有吭声,反而是慢慢闭上双眼,长叹一声,人事已尽,只能静待天命,可等待的感觉往往最为煎熬。
“张将军好兴致啊!”,
戏志才的声音在张绣旁边响起,后者连忙睁开双眼,
只见戏志才撩起帐帘,含笑走进帐中,后面还跟了个威武汉子,正是那被曹操誉为古之恶来的典韦!
自从上次徐州之战,典韦为护曹操,力战不退,勇猛过人,被封为校尉,虽然官职低的可怜,但长眼睛的都知道,每日跟在曹操身后,连睡觉都允许他守在门外的将领,哪里是能用官职衡量的!
只见那典韦手持两把铁戟,重八十斤,全身着甲,背上还负着七八枝短戟,观其相貌,绝不似一般的将军,若真要用四个字形容,只有‘凶神恶煞’最为合适,怪不得被曹操称为古之恶来。
张绣心中暗道不妙,若是戏志才一人到访,他到不觉的有些什么,可这典韦若是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