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默默的点了一下头。
公交车站牌前,何来带着孩子,宁清站在一旁低声叮嘱:“我有空也会回家看你们的,替我向爸妈问好,你和孩子在家该吃吃,该喝喝,不要太节省。”
何来点头:“你也照顾好自己,看你这段时间瘦的,自从你来上学,妈天天在家念叨你,多少次都说想来看你,但是又怕打扰了你学习,”
说完,他又低声笑笑:“你现在的变化非常大,妈见了也会心疼,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样子,如今倒是有点不习惯了。”
宁清看着他道:“此一时,彼一时。”没有细说。
两人四目相对,何来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一些眷恋不舍,各种情绪全在那一双眼睛里。
有一辆车从前面缓慢的开过来,宁清道:“来车了。”
何来看见了,越是临近,分别越是不舍,那么久没有见面,只是一天而已,就要分别。
公交车上的学生有序的往下来,但等着上车的人群却寥寥无几,分别的气氛焦灼,何来看着公交车被打开的前门,不想上去。
却不得不走了,走之前再一次看向宁清。
:“我走了,你好好学习,还有你那个班长,虽然我知道你和他没什么,是我误会了,但是就当让我高兴,你离他远一点好吗?”
宁清有点犹豫,她敢说自己问心无愧,徐阳对她也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是这种男女之事,最多还是想通过她接触到大伯。
她总不能因为结了婚,就和身边所有男性同学、同事都没有来往吧。
她肯定会有分寸的,会考虑他的感受,如果徐阳有这个意思,不需要何来提出来,她自己就会远着一点徐阳。
但对方明明没有,就因为他的胡思乱想。
自己就要放弃关系处的还不错,以后对自己可能也有帮助的同学吗?
她总要有自己的圈子的……
可就这么一犹豫,车已经要发动了,何来也没一定要宁清的答案,拉着孩子上车了。
坐上车,妈妈没上来,团团好像明白了什么,指着车门大哭起来,寂静无声的公交车立刻变得喧闹。
“妈妈,妈妈,妈妈上来。”
“哇,哇。”
宁清瞬间把刚才的想法抛之脑后,隔着车窗在和孩子挥手,心里满是酸涩。
团团宁宁哭成泪人,鼻涕眼泪抹了一脸,还趴在车窗前,不舍得拍着窗户,但是公交车已经缓缓的开动起来。
何来把团团抱了起来,拿了几颗巧克力糖果,塞到他手里,想吸引孩子的注意力。
宁清一直在站台那里看着,看着孩子哭闹,何来靠着窗户手忙脚乱的哄着。
她同样不舍,甚至想冲上去说再住两天,不过忍耐住了,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们。
何来的视线下一秒和宁清对上,能够清楚看见她眼睛里的不舍,车子在开动,宁清缓缓的伸出手摇了两下。
站台旁的树叶被吹得犹如波涛一般,宁清站在那看着几片树叶,慢慢的从眼前滑落,逆着光,似乎还能看到何来的身影在车窗后面,若隐若现。
公交车明明已经走的很远了,但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团团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有一瞬间,宁清想,她肯定会好好工作,好好挣钱,以后把他们三个都接到省城来,他们一家四口,再也不用忍受这种分别。
……
车走远了,远到看不清宁清,团团还哭的眼泪一把鼻子一把努力伸头想往后看,嘴里喃喃着妈妈。
何来有些怔愣,一天的时间就那么飞速而过,他还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已经坐上了离别的车。
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难过,毕竟来的时候他带着孩子是怀着莫大的喜悦来的,心里充满了期待,想着宁清见到他们三个的表情。
密密麻麻的后悔,说不清的滋味缠上心头,他不应该和宁清生闷气的,平白错过了这大好时光,而且宁清说不定连他气什么都不知道。
他应该更大方一些的,他知道宁清不是那种人……的。
……
1978年,是不可思议的一年,回首看过去,甚至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有一个罪名叫做投机倒把罪,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罪名,哪怕你是把自己家里吃不完,用不了的东西偷偷拿去卖掉,只要被抓住,就算是投机倒把,要被去批斗,甚至坐牢,这是非常非常恶劣的行为,让所有人闻风丧胆。
所以投机倒把的是一些走投无路,没有组织,不知道要有什么办法能够养活自己的人,才会去做的事情。但也不乏有组织偷偷摸摸做这些事情的人。
他们几乎被所有的正式职工藐视!
这一年的时局也非常奇怪,反反复复让人看不明白,刚刚发布允许个人做一些小买卖,过不了多久,又以剥削农民的名义抓起来。
民营经济的市场,始终小心翼翼,时代的灰尘落在个人头上,却是那么沉,那么重。
宁清对这段时间的经济变化非常有兴趣,她用了大量的时间去考察,休息日会蹲在街头,街角和那些无业知青们混在一起。
跟他们说一说家长里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