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柳树下的茶棚里,马安成不安地看着池真真,方才他不情愿地被两个护卫来架过来,想挣挣不开,想叫又不敢,他认得还有四个穿着锦衣卫服饰的人跟在后头,万一对方不讲道理把他带走,说不定从今以后燕京城就没他这个人了。
池真真坐在一张木櫈上,沉思着没有开口,马安成怕说多错多,站在一边胡思乱想,之前这位姑娘抢走湖石时给了一笔银子,他悄悄扣了一百两,难不成被发现了?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主动交待时,池真真开口说道:“燕京城如今做什么生意赚钱?”
马安成被问得愣住,顿了下才道:“莫非……檀大人缺钱使?”
“家中亲戚近来想要经商,我帮着打听打听,马大人常在街面上走动,消息定然是灵通的。”
他脸上的肉一抖,想想也是,檀宁那样的权势怎会缺钱。
他心里骂娘,口中说道:“有檀大人在,贵亲做哪门生意都亏不了。”
池真真正是不想借檀宁的势,往后与他的关系撇得越清越好,她摇头道:“换一个。”
马安成苦着脸,他最擅长的便是以势压人,都说无商不奸,若不是他身后是内务监,那些狡猾的商人怎舍得掏银子?不与民众争利,还要赚钱,他有本事早发达了。
眼睛瞄到那几个锦衣卫,脑海里不由自主就想到个地方,想凑近些说话,被金莺瞪得后退,小声道:“要不姑娘把第一楼给盘下来,那样的风水宝地,转手就能赚上万两。”
闻听第一楼三个字,池真真面色古怪,秦松被杀之地也算风水宝地?
马安成认真分析道:“第一楼那么大个地方,非要卖什么文章纸片,关了也不亏!现在盯着那儿的人不少,姑娘你若是出面,必定手到擒来。”
从前第一楼幕后东家有背景,马安成揩不成油水,一直惦记到如今,每回路过看到大门上贴的封条,就会想不知往后谁能接手,目前来看,没有人敢去檀宁面前找不痛快,这姓池的女娘就不一样了。
池真真看着他忽然笑了笑,起身说道:“马大人如此本事,在内务监屈才了,改日再向你请教,告辞。”
她将马安成撵走后,找个酒楼用了午饭,忽然意动让人打包许多菜式,拎着食盒直奔将军府,到了将军府大门前让阿音上去叫门。
那四名锦衣卫一直没有干涉她的举动,直到此时方有一人上前硬着头皮道:“池姑娘,您来将军府作甚?”
“我来瞧瞧唐将军,怎么,你们想拦我?”
四个锦衣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真的拦她,眼睁睁看着阿音拍响了将军府的大门。
门房问清楚他们的身份,却并不放他们进去,过了会儿才有个花白头发的老管家走出来,目光如电在池真真身上扫过,看到金莺时,她正眨巴着大眼睛,欣喜地想张嘴唤人,老管家用眼神制止了她。
“你是檀大人身边的那个池小姑娘。”
老管家见过她,人长得娇娇的,檀宁待她小心翼翼,想了想还是放她入府。
池真真边走边想她有名字好不好,不是檀大人身边的谁,也不是池小姑娘,她用甜蜜天真的语气道出来意:“我家大人出京公干,叫我有空便来将军府代他尽孝心,这些是我给唐将军带的饭食,不知他老人家可用过饭?”
老管家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已经过了饭点,将军怎么可能还没用饭,这小姑娘若是真想尽孝心,会挑这时辰过来?
他没把人往唐桓跟前带,只让池真真把食盒放在阴凉的小偏厅里,直言道:“将军身体不好,近来要静养,所以不见外客。”
她怎么能算外客呢?
池真真用受了伤的语气说道:“是否将军觉得我的身份不配见他?”
“呃,并非如此。”
她松了口气,道:“那好,我明日再来。”
唐桓本来就不待见她,会见她才怪,往后她有空就跑来将军府,迟早让唐桓受不了她,说不定不等檀宁回来,唐桓就该赶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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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一连几日,池真真每天都要去将军府走一趟,且去的时间不定,有时是早饭的时候,有时是逛街逛累了,有时又是快到黄昏才登门。她不怕受到冷遇,反正那位和气的老管家会放她进门,无论她当天几时到,总客客气气地请她在偏厅吃一杯茶,再将她送出府。
金莺终于忍不住问她:“姑娘,您为什么每天都要去将军府?”
当然是为了让唐桓对她的印象深刻,尽管一次也没见到他,但池真真相信,每次她去将军府的事,有心人一定知道。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采薇堂廊角的灯笼已经点上,阿音带着英儿几个把院门关上,不耐热的小丫鬟打散头发,解了外裳,捧着分到手的绿豆沙小口啜着,仿佛在喝琼浆玉液。
想必用不了多久,她就不在明桂云居了。
暮色渐重,池真真有些伤感地坐回桌前,在这里她渡过了极其幸福的一段时光,不想过去,不想将来,全心全意地爱着檀宁,也被他宠着惯着。
金莺也跟着走过来,池真真这才意识到,她一直没有回答小丫头的问题,笑着说道:“因为我并没有见到唐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