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宁三年的新年才过了几天,池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头还在为铺子纸坊被毁忧心不已,转头池真真就成了名臣之后,圣旨送到平安里的时候,段氏差点没吓晕过去,清醒之后喜不自胜,她家真真往后就是高门贵族出身了!
只有池小志不开心地泼冷水:“娘,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什么?”
“姑姑是池家的姑娘,那同咱们家可没什么关系了。”
池小志垂头丧气,曾经以死证清名的池阁老还有后人,池真真就是那个唯一的后人,虽然是件天大的好事,可是他往后就没姑姑了。
段氏方才迷瞪过来,半天说不出话来。
池家旧宅荒废多年,圣上命人加紧修整,一个月后再搬回去,那日池真真还未到家,宫里的赏赐便已经流水般送来,长长的单子将段氏震住,她一样也不敢动,让池小志腾出间院子专门存放,待池真真回到家,见到的便是轻声细语的段氏,像是要把她供起来。
一夜好梦,池真真起床后磨蹭了许久,直到阿音告诉她,段氏已经等了许久,忙让人将她请进来,如往常一般态度笑道:“我又起晚了,婶婶可用过饭食?”
段氏觉得一切像做梦似的,她不知该如何称呼池真真,张了两次口都没说出话,忍不住仔细端详她的脸。
池真真还是那副懒散模样,她怕冷,在屋里也裹着镶了白色软毛的半披,雪肤乌发青春正好,从前段氏只知她生得好,如今怎么看怎么觉得,池真真与寻常女子不同。
“婶婶?”
段氏连忙应道:“是这样,我想来问问,宫里来的那几位该如何安排。”
提起这事,池真真也觉得不好办,皇家赏赐得再多也是死物,收好就是了,可皇后娘娘怜惜她,怕她的身份公开之后,会有什么麻烦,还送了三名有品阶的宫人来池家照应。
昨日天晚,池真真只同她们见了一面,段氏哪敢怠慢宫里人,就差把自己住的正房让出来。不过那三个宫人很是规矩,简单收拾了客房便先住下。
池真真还没想明白皇后的用意,是否她搬回池家旧宅后,这三人也要跟着她,她身边有阿音和金莺就够了,宫人在反而不自在。
她想了想道:“眼下平安里的宅子还能住得下,便先这么着吧,就是麻烦婶婶多费心照应。”
“千万别这么说,应该的。”
“婶婶待我有些生分了。我还是池真真,你与小志还是我的家人,从前如何往后还如何。”
段氏长出一口气,笑道:“我也是这般想的。”
池真真又给她吃了个定心丸:“将来我搬去池府,你们也要去的。”
“这样行吗?”
“行,有什么不行!”
想想真是心酸,池家就只留下她一根独苗苗,还不如以前的池真真,有婶婶和侄儿。
有些事情说开后,段氏的话便多了起来:“我从前还想过都是姓池的,那什么,池家后人为何不能是我家真真,真没想到居然成了真。”
此事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意外至极,段氏比池真真还要兴奋,都说檀宁会娶池家的姑娘,那现在真真有了这样的家世,岂不是能嫁入檀家了?
心里这么想着,嘴里也说了出来,池真真平静地告诉她:“这件事以后别再提了,我与他再无可能。”
她亦想起前段时日传得沸沸扬扬的事,当时都道迟飞鸾是那个池家姑娘,檀宁将会迎娶她,如今看来,确实如迟飞鸾所说,她只是檀宁找来演戏的。
可那又如何呢?
池真真垂了眼睑,昨日在御书房,她以为檀宁会出现,可他一直不见踪影,既然玉笛已经到了圣上手中,檀宁一定也清楚所有的事。
他因为帮唐桓找人,才与池真真走到了一起,而今她的身份就像老天同他们开的玩笑。
大将军唐桓亲至,段氏又是骄傲又是苦恼,宅子太小,容不下这尊佛,不过唐桓是来见池真真的,并不会在意周遭环境。
“大将军。”
池真真依礼拜倒,唐桓难掩心中激动,将她扶起来好生打量了一番,许久才道:“找到就好。”
他这一生最大的心愿便是找到池阁老的后人,怪不得初次见到池真真便觉得有些熟悉,但曾经插手她与檀宁的事,让他说不出其他。
池真真没有怪过唐桓,她早将前尘往事放下,且这么多年,只有唐桓记得池家,终其一生都在寻找她,她该做的便是替池家人好生感恩。
“大将军,我也称您一声叔父可好?多谢叔父大义!”
她重又拜了下去,唐桓老泪纵横,克制住心中激动才道:“好孩子,你与檀宁他也是好孩子,可因为我的缘故叫你受委屈了,他”
“过去的事我都忘啦,叔父并未做错什么,我如今过得极好,您请坐着说话,中午留下来用饭可好?”她将话题引至家中厨娘手艺过硬,过年硬是让她吃胖三斤,又问起池阁老在时的风采,方才避免了令人尴尬的檀宁再被提起。
虽然燕京城此时不少人已经知道了这个大消息,可真正回归池氏还有许多仪程要过,唐桓将这些事全揽在自己身上。他说了会儿话便精神不济,看得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