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六,池真真悄悄地搬进修整好的池府。
宅子位于东兴安坊,门庭高大,房屋宽敞,并不比明桂云居小多少,池真真很满意,走在这里隐约能想像出当年池家众人的影子,这里往后便是她的家了。
宣武侯夫人派来的人手十分顶用,将能用到的都采买妥当,还给分管各处的仆人分了工,指派了活计,搬进去还将大将军府的老管家请来,若哪里不妥贴立时改过来。
老管家没有旁的要求,只问过池真真后,在府里挑了个僻静的小院,专门供奉上池阁老与两位公子及其夫人的灵位,至于池家那个小女儿,也就是池真真的姑姑,唐桓却没将她的灵位一并送来。
迁居本是喜事,池真真却只在几个亲人的灵前上了柱香,告知他们一声终于回家,让跟来的李宫人等人心里一阵心酸。
李宫人她们又留了两日,便提出告辞回宫,差不多一个月的陪伴,她们早已看出池真真并非天真不知事的女子,能提点的都已经说到,该挡下的麻烦也为她挡了,几人此时离去算是功成身退,该回宫里复命了。
池真真给三人准备了丰厚的礼物,待她们回宫后,便张罗着段氏与池小志搬进府里的事,府里只她一个主人住实在太空了。
如今她的身边可不止阿音和金莺两个,主院有仆妇十来个,内外管事两个,灶房与杂役若干,门房马夫也不可少,待段氏与池小志搬过来,还要给他们挑些得用的人手。
段氏其实有些心虚,同池小志商量是否合适,池小志疑惑地问道:“娘你不是天天念叨着要搬过去,如今又不想去了?”
“想是想,可真儿如今和咱们不是一家了。”段氏唏嘘,做了这么多年家人,突然不是一家还真不习惯。
“那可是我姑姑,您要是不去,我去!”
池小志已经得知裴文柳给他找了位先生的事,他怕裴文柳,担心杨先生和裴文柳一样让他见了就发怵。
听说杨先生也有官身,那还有时间收弟子?
段氏怎会放他一个人去池府,安排好自家的人手,便扭扭捏捏地搬了进去。
池阁老当年的学问极好,重视子弟诗文才学,宅子建得清幽雅致,池真真住在主院,段氏就选了离主院不远的沁梅院,不知是否夜里睡得好,醒来美滋滋地觉得自己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从今往后,她也是有头有脸的夫人了。
不过想到自己的铺子,段氏还是清醒过来,叫人套了马车去店里做生意。
凤仪宫,李宫人正向皇后回禀这些天在池家的见闻。
“池姑娘行事有些随性,但她很有主见,平日不见她读书习字,也没有做女红针线,吃穿用度并不靡费,娘娘赏的珠玉和将军府送来的银钱都妥帖收着。其他府里送的帖子,她一概没有应邀,只与宣武侯夫人有过往来。”
在皇后面前,李宫人没有刻意说些好听的话,都是些实实在在的陈述。
太子妃今日也在,她孕期已过了三个月,她面色红润,显是近来过得很舒心,便是皇后免了她许多规矩,她仍时时来问安。当听到皇后疑惑问池府的日常花销从何而来,太子妃含笑道:“母后,真真刚搬过去,儿臣叫人给她送了贺礼,暂时还够她府上嚼用。”
她与池真真早在入宫前已经相识,做了太子妃后还召池真真入宫相见,让不少人心里泛酸,池真真的命可真好,先有檀指挥使宠爱,后有太子妃视如姐妹,真不知她有何好!
皇后轻叹道:“银子哪有够花的,本宫当日想为她讨个封赏,若是得个乡君的名号,每年靠着份例日子会好过些,偏陛下的旨意里没提。”
并非池真真人见人爱,连皇后都喜欢她,而是皇后当年见过池阁老,与池家的小女儿相识,她对池真真便生出了些许怜惜。
李宫人屈膝道:“娘娘不必忧心,池姑娘是个有福之人,在家里坐着就有银钱送上门。”
她说的是前些日子正德寺的大和尚登门,送来一笔“佛缘香”纸张的费用,正解了池真真的燃眉之急。
御赐之物得供着,唐桓给的不到万不得已,池真真不想轻易动用,早先送去正德寺的纸张可都是供奉给高僧的,图的是个名声,没想到正德寺会在此时送银子来。
皇后听了有些惊讶,竟不知池真真开了纸坊和铺子,能把生意做到正德寺,那可是皇家寺院,想来小姑娘颇有些能耐。
“母后,这件事儿臣知道,”太子妃并没有说当初去玉泉镇送银之事,而是趁机为池真真又说了几句好话:“真真的纸坊开得时间不长,纸张生意利薄,佛缘香做得最好,难得是供奉佛前有些奇效,母后若有兴趣,叫她往宫里送些便是。”
等皇后试过之后,说不得宫里会多一笔采买,玉玄鉴又能重新开起来,至于纸坊和铺子被烧却不必提。
皇后果然来了兴致,姑娘家家的不仅身世离奇,经历亦有些传奇,如今做生意还做出了门道,愈发叫人好奇。
施娘子过了年后,身体才算彻底好全,她本打算回趟玉泉镇,亲自瞧瞧那里的情形,却被池真真给劝住,不提锦衣卫接手后她们无法干预,就算是找到是谁指使的纵火案,她也不愿意再回玉泉镇了,纸坊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