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慌不忙的坐到主位上,她就不信了,一个“疯子”的话,也会有人愿意听?
“哀家是不是来的不凑巧啊,打扰你们姐妹相聚了。”
她斜着眼看地上跪着的崔丽华。
崔丽华被吓得够呛,浑身都在颤抖,不敢直视太后的眼睛。
她不想死。
步霁扶着肚子,上前说道。
“太后娘娘怎么这样觉得,您能过来,我高兴极了。”
“腹中的孩子刚才还在睡觉呢,一听是皇祖母来了,立马就在臣妾肚子里折腾起来了。”
她浅浅一笑,尝试着缓和屋子里尴尬的气氛。
如果崔丽华所言为真,太后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太后点了点头,扫一眼她的肚子,倒也没说什么。
“坐下吧。”
胭脂赶紧搬过来椅子让自家娘娘坐下。
步霁坐在太后的身边,太后闻到一股艾草的味道,她皱了皱眉头,这种气味当年俪妃怀孕的足月的时候,她也闻到了。
问过太医才知道,是已经有流产的迹象了,熏艾草可以撑到孩子出生,母亡子存。
可怜俪妃的孩子被一口羊水给呛死了,不然,那孩子现在已经跟兴儿一般大小了。
太后看一眼步霁,轻叹了一声。
毕竟是条人命,都是做女人的,她看见步霁将要折损在生子这件事情上,也是于心不忍的。
虽然她已经挑选好了继后的人选,但这是两码事。
太后并不觉得自己无情,反而觉得自己已经是慈悲心怀了。
还没等太后说话,步霁抢先一步说道。
“母后,儿臣以为崔夫人的病情已经好多了,不如让她到儿臣身边伺候,月子里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月子里?
她哪儿还有月子里的时候。
太后娘娘明白她是要保崔丽华,半响没吭声,压低眉眼看着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狼狈女人。
这个崔丽华还真是有两把刷子,能让步霁忘掉之前两人的恩怨,在这个节骨眼上帮她一把。
步霁是皇后,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跟她要人,她不能不给皇后一个面子。
“哀家也觉得崔夫人病情好多了,只是偶尔说些胡话。”
“让她留在这伺候皇后也不是不行,但她要是说了什么,造谣生事,皇后可不要被诓骗了,连带着跟她一块疯癫了。”
这是敲打步霁呢,意思是疯癫的罪名可以随时安在她的脑袋上,让她跟崔丽华作伴。
步霁装作没听懂,笑着说道。
“是,母后。”
“您放心吧,我肯定会好好照顾崔夫人的,我宫里有最好的医女,想必崔夫人说胡话的症状很快就能好起来。”
“是非自在人心,母后您觉得呢?”
太后眼神一暗,脸色阴冷下来,睨眼看步霁。
她胆子还真大,竟敢质问她。
看来崔丽华已经把事情都告诉她了,那她和崔丽华都留不得。
好一个是非自在人心,她就是人心。
“是啊,是非自在人心。”
“但是,皇后,楚晋国的人心在哪儿,你要想清楚了。”
这人心可不在皇帝身上,而是在她们这些世家身上,帝可换,三大世家可换不了。
朝廷一半以上的赋税都出在三大世家。
林氏,富察氏,万俟氏,分别占据着楚晋国最大的金矿,盐矿,码头。
好在林氏和富察氏一直不对付,简直是水火交融的地步,这两家并没有联合的可能。
只剩下万俟氏,万俟氏一直以来都是中立的态度,谁是新帝就亲近谁,并不投靠谁,像是个巨大的墙头草。
殊不知,这个墙头草才是最关键的。
太后和兴王一旦拉拢到万俟氏,那么林家就会跟万俟氏强强联合,到时候富察氏也不会多管,毕竟他家的女儿已经不是宫里的皇后了,置身事外,对富察氏来说,没什么不好的。
省的掺和到皇位之争中,劳民伤财。
步霁哪儿知道这些,她久居深宫,自穿越以来就出宫过几次,也没有跟外人接触的机会。
什么万俟氏,她连听都没听过。
上次选秀,更是一个万俟氏的女子都没有,他们这个家族奇怪的很,绝不送女儿入宫,更不许女儿嫁给王侯将相,相配的向来是务农的,经商的,教书的,作画的男子。
唯独就是不嫁给朝堂之人。
说有气节也对,说胆小怕事也对。
人家的家训如此,皇帝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从前几位皇帝开始,万俟家就一直如此了,根本不在意朝堂上的事情。
万俟家只看一个结果,那就是谁登基就依附谁。
码头通行,也得需要官府的批文不是,也不能完全是他一家说了算。
“人心自然是在皇帝身上。”
“皇上圣明,百姓安居乐业,这些都是举目可见的。”
“比一个远在天边的人,要得人心的多了。”
步霁不慌不忙的回答太后的问题,甚至企图点醒太后。
这怎么可能,太后早就被林大人洗脑了,觉得李稷不堪担当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