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的马车在队伍的正中间,君夕颜与杨泽驾马行于其左,而卫炔则驱马行于其右,形成贴身保卫之势。
皇家避暑行宫天泉山庄位于帝都以南的濮阳,虽相隔不远,但三位公主乃千金之躯,受不得颠簸,加之此次随行的队伍又浩大,故而行进的速度便慢了许多,恐需大半日方能到达。
车厢之内
身穿一袭月白宫装的北堂清绾嘴角噙着一抹惯有的清浅笑意,先是望了一眼身旁坐着的笑容浅淡的北堂清娴,而后又看了一眼坐在一侧神色颇为兴奋的北堂清鸾。
此番出行未派武将,却指了这三名文官随行护驾已是令人生疑,之后让北堂清娴陪着一起去尚能理解,毕竟在所有公主之中,北堂清绾就属与北堂清娴最为亲近,可如今这北堂清鸾也让跟着一起来了……
这一次,成为棋子的又会是谁呢。
其实,北堂清绾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可是却不愿去想,像是疲倦了一般阖上了双眸,直到车外由出发时的鸟叫之声变成了聒噪的蝉鸣之声。
北堂清绾幽幽睁开双目,而后突然伸手轻轻撩起了帘布,一股热浪瞬间扑面而来,好看的眉禁不住微微蹙起。
已是炎炎夏日,此刻又烈日当空,连马儿都一副蔫蔫儿的模样,微微抬眼,看着那马背之上纤瘦清俊的背影,伤口应正是在长新肉的时候,本就会发痒,如今再加上那汗水盐渍,又密不透气,怕这伤势又会反复。
北堂清绾正蹙眉担忧之时,君夕颜却似有感应一般,突然回过了头,猝不及防的目光相对。
君夕颜敏锐地捕捉到了北堂清绾眸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清冷的眸子随即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淡淡笑意,可却发现北堂清绾倏地冷漠了脸,而后瞪了她一眼,便将帘布放了下去。
“这是…还在生她的气吗?”
北堂清绾说着抬了眼看着楚姬翎,“母妃可曾听父皇提起过要给二人赐婚之事?”。
“并不曾”,楚姬翎眸眼含笑的看着北堂清绾,“绾儿为何突然如此关心此事?”。
看着楚姬翎那似别有深意的眼神,北堂清绾面色如常地浅笑着回道,“绾儿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看那日夜宴之上九皇妹似乎处处针对那状元,竟想不到”。
楚姬翎微垂下眼睑,“只要陛下和皇后认为喜欢,那就是喜欢”。
这一点,北堂清绾又何尝不知,出生皇室之人,根本就没有说喜欢与不喜欢的权利,就像她一样。
从秋梧宫出来后,北堂清绾并未直接出宫,因觉这心里有些憋闷,便想去御花园里走走。
谁知这方才走没一会儿,便隐隐听见啪啪啪的沉闷响声从自己的右侧传来,眉头不自觉地轻轻蹙起,何人胆敢在御花园中如此?!
思忖了片刻,北堂清绾便沿着右侧的鹅卵石小路走了过去,见到的却是正背对着她站着的北堂明礼、北堂玄灏还有北堂清鸾。不知怎地,这心竟莫名地慌乱了一下。
走上前,对着北堂明礼行礼道,“绾儿见过父皇”。
北堂明礼侧头看了北堂清绾一眼,像是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嗯的声音,“免礼吧”。
北堂清绾随即转过了身,却在看到那跪着受刑之人时呼吸陡然一窒,脸上的温和神色竟差点便没能维持的住。
“灏儿”,北堂明礼突然道。
北堂玄灏连忙拱了手恭敬道,“儿臣在”。
“待杖责毕,派人将君大人送回府,三日之内可不毕早朝”
“儿臣遵旨”
而后就听到首领太监的一声,“陛下起驾”,几人连忙转身行礼,“恭送父皇”。
北堂明礼离开了,北堂玄灏与北堂清鸾皆回转过身看着正受刑的君夕颜,唯独这北堂清绾动作要慢上许多。
杖刑已过半,君夕颜却硬是一声都未吭,只低垂着眼帘,微咬着下唇,连眉都未曾皱一下。
北堂清绾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一下接着一下的木棒与肉体的碰撞声,在紧缩的心中迅速形成低沉又刺耳的回音,直震得人心神俱颤,可这面上却不能表露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