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侧头,以眼角余光淡淡扫视着秋燕,那目光中既有意外,亦有深思。
在秋燕的言辞里,白洛似乎成了这场即将到来的宴会中不可或缺的角色,她的缺席,将不仅仅是个人选择的问题,而上升到了对礼仪规矩的漠视,甚至是直接挑战姜之瑶的地位。
这顶帽子扣得既大且沉,让人难以忽视其分量。
白洛在片刻的思考中,捕捉到了秋燕脸庞上那抹试图掩饰却依然泄露的紧张与期待。
她心中了然,表面却依然波澜不惊,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语气平和却不失锋芒地说道:“世子的姐妹与夫人情深意厚,情同手足,按照你的逻辑,她们的到来竟似带有某种威胁之意,这未免太过狭隘。又或是你以为,区区一场家宴,也会难倒精明强干的姜之瑶夫人?”
这一番话,既是对秋燕言辞的巧妙反驳,也是对背后可能隐藏意图的间接警告。
白洛深知,一旦她对此有所回应,哪怕是最轻微的评价,都可能被曲解为对主子的非议,一旦姜之瑶听闻,后果必然不言而喻。
秋燕一听,脸色微变,那原本构建起的小小算计瞬间如晨雾般消散。
她慌忙摆手,急切解释道:“奴婢绝无此意,只是……一时心急口快。”
言罢,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恳求之色。
白洛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抹宽容之色,“无心之失,既往不咎。但‘言多必失’的道理,还望你谨记于心。下去吧,未来务必更加审慎你的言行。”
她的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让人不敢轻易违背。
被白洛如此训诫,秋燕身形微僵,低下头颅,牙齿几乎嵌入了下唇,费力挤出几个字,“谢姨娘教诲,奴婢铭记于心。”
语毕,恭敬退下,身影消失在门帘之后,留下一室沉默。
待秋燕的身影彻底隐没,白洛轻轻招手,唤来了身边的贴身侍女锦婳,眉间凝聚着深思,“这秋燕,究竟是何来历,你可有查清?”
白洛初至如意院时,便派秋燕暗中打探新来二人的情况,毕竟即将成为身边亲近之人,摸清对方的底细总是必需的。
而此刻,她对秋燕的兴趣显然超越了最初的单纯好奇。
锦婳闻言,神色略显凝重,边讲述边留意着白洛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变化。
她深知,近期白洛对待陆庭樾的态度似乎有了微妙的不同,这份转变让她猜测,白洛或许对这位世子怀有了几分真挚的情感,因而对可能与之分享主人的秋燕产生了额外的关注。
“秋燕原是由王妃意欲指派给世子,作为侍妾的。”
锦婳的话语缓缓吐出,每一个字都仿佛携带着沉重的历史与阴谋的味道,同时她密切观察着白洛的反应,试图从中寻找共鸣。
白洛并未察觉到锦婳心中的波澜,但她突然间明白了秋燕为何会有那般明显的敌意。
陆庭樾目前独宠于她,而作为潜在侍妾的秋燕却仍屈居丫鬟之位,心中自然积聚了满腔的不甘与嫉妒。
“我听说,这些日子里,秋燕频繁前往曹氏那里,试图打听世子的喜好与生活习惯。”
锦婳补充道,她的语调平和,但字字透露出对秋燕动机的疑虑。
对此,白洛仅是轻轻一笑,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从秋燕此前的表现来看,白洛判断她尚不足为惧,但以防万一,提前做好准备总是明智之举。
“白洛,我们是否应该采取一些行动?”
锦婳压低了声音,轻声问道,她始终认为秋燕是一个潜在的隐患。
然而,面对锦婳的建议,白洛轻轻摇了摇头,“不必,既然人是夫人送来的,找一个合理的借口送她离开便是。”
对于秋燕是否倾心于陆庭樾,白洛并无太大兴趣。
关键在于,秋燕作为姜之瑶的人,不加考虑的举动很可能牵连到姜之瑶,这是白洛不愿看到的结果。
锦婳对白洛的决策没有异议,正欲默默退下时,一群人的匆忙脚步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众人簇拥之下,一名腹部隆起的孕妇出现在了门口,面容苍白,显然因某种紧急情况被迫停留于此。
“姨娘,请您行个方便,让我们暂时在此歇息。”
白洛见状,心生怜悯,立即应允。但因方才的混乱,她未能仔细端详女子的面容,遂指示锦婳携带一些银两,私下了解详情。
时间悄然流逝,当锦婳再次出现在白洛面前,带来的消息令人震惊:“回禀姨娘,原来是侯夫人遇到了险境。”
白洛万万没想到,事态会如此急转直下。
侯夫人难道就这样离开了人世?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打乱了她悉心布局的一切。
死亡如同熄灭的灯火,无论生前有多少恩怨纠葛,最终皆被黄土掩埋。
即使将来陆庭樾发现了真相,想要问责,也只能迁怒于陆承宣。
白洛心头升起一股淡淡的悔意,后悔当初不该让侯夫人轻易离开京城回乡下。
正当她沉浸在思绪中,锦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来了另一则消息:“好在侍卫们及时赶到,侯夫人算是逃过了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