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一点,白洛决定给她们一个台阶下:“二位身为侯府的掌上明珠,我今日所言,字字肺腑,虽不中听,但还望二位莫要过于介怀。当前侯府正值多事之秋,全家人应齐心协力,共克时艰。”
这番话,虽让她们气势减退,但仍余留些许不悦的阴霾。
“反正口舌之争,我们终究说不过你。”
对此,白洛并不急于辩驳,而是沉吟片刻,思索着如何更好地平息这场风波。
“我了解,世子夫人当年的确令你们受了不少委屈,心中有所不甘也是人之常情。既然如此,不如这样,从世子夫人的丰厚嫁妆中精选几样珍贵之物,作为对二位的补偿,如何?”
这些嫁妆虽然眼下不便直接用于侯府所需,但拿出一部分分给二小姐与二姑娘,不仅合情合理,也算是对她们过往受到的屈辱的一种补偿。
听到这话,两人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喜色。
事实上,她们此行的目的本就是想让白洛难堪。姜之瑶生前对待她们苛刻,她逝世后,她们便想从白洛这里寻回些尊严。
若是还能顺便带走些值钱的东西,那无疑是意外收获。
二小姐的脸色渐渐恢复了常态。
自从与姜之瑶不欢而散后,她在家中度日如年,既要承受婆婆的责怪,又得面对丈夫的不满,生活宛如走在薄冰之上,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
而如今,不仅能够缓和与侯府的关系,还有机会得到姜之瑶的部分嫁妆,真可谓一举多得。
二小姐的语气软化,带了几分和蔼:“那你计划如何赔偿我们呢?”
白洛细细打量着她们今日精心装扮的样子,心中已然有了计较:“看二位今日这身打扮,价值不菲。就以此为标准,以此为赔偿,二位可还满意?”
为了在侯府炫耀一番,她们确实倾尽了所有的珍藏,浑身珠光宝气,说金银满身亦不夸张。
这样奢华的服饰,她们或许再无第二套,而今却有希望免费增添一套。
两人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悄悄移到一侧低语。
尽管姜之瑶对她们的苛刻已是陈年往事,但比起耿耿于怀,实实在在抓住眼前的财富显然更为实际。
心念及此,二人很快达成了共识。
白洛望着她们窃窃私语的身影,不由回想起楚五小姐曾向她描述的这二位女子——在侯府中即使备受责骂,也能面不改色,对侯夫人更是言听计从。
如今,她却从她们身上感受到了明显的逢迎与势利,不禁感叹人心易变。
不过,这二位倒也并非蛇蝎心肠,今日之举,不过是口角之争,没有实质性的害人之心,这一点倒也难能可贵。
正当白洛沉思之际,二小姐开口道:“你的提议可行,那就麻烦你领我们去挑选了。”
闻言,白洛微笑应允,亲自引领她们步入库房。
姜之瑶的陪嫁之物既多且贵重,即便在整个京城也属上乘。
二小姐与五小姐在库房中精挑细选良久,取走了许多价值连城的宝物,其总价值早已远远超过她们身上穿戴之物。
而白洛在一旁静观其变,佯装未见。
所幸,她们并未贪婪无度,自觉适可而止后便主动停下了搜罗的手。
“都已经选好了吗?”
白洛问道,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嗯。”
白洛轻轻应了一声,嘴角含笑,那笑容仿佛春日里最温暖的风,温柔而和煦。
她优雅地转身,以一种恰到好处的礼仪姿态,引领着两位客人缓缓步出侯府的大门。
夕阳的余晖洒在石板路上,为这次简单的告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晚饭的余香还残留在空气中,白洛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院门外,正是这时,她注意到了一个熟悉而又略显消瘦的身影——陆庭樾。
自她接掌府中大小事务以来,这似乎是两人第一次不期而遇。
陆庭樾身形比往日更为清瘦,眼底藏着几缕不易察觉的疲惫,显然是连日奔波的痕迹。
“爷,奴婢深知您心中焦急万分,但请您务必珍重身体,未来还有那广阔无垠的蓝图等着您去描绘,侯爷也期盼着您的凯旋。”
她的话语轻柔却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挑选过,试图安抚那颗看似坚不可摧的心。
“未来宏图?”
陆庭樾闻声微微蹙眉,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永昌侯府如今风波不断,侯爷因贪腐之名被拘,一时间府中上下人心惶惶,所有与之有关的官职任命都陷入了停滞。
作为新科状元,更是侯爷的亲子,他首当其冲承受着各方压力。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民间竟流传起一首童谣,字字诛心,直指侯府与他,那些不堪入耳的词句,让陆庭樾几乎夜不能寐。
在外,他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可在白洛面前,他只是一个渴望卸下重担、寻找片刻安宁的男人。
此刻,只有她,能让这乱世中的他找到一丝心灵的慰藉。
“来这儿。”
陆庭樾轻轻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目光温和,示意白洛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