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宾客满堂的场合,任何细微的表现都会被无限放大。
如果她选择默默承受,那么外界定会认为永昌侯府软弱可欺。
因此,即便这会令她与这些权贵产生嫌隙,今天,她也必须站出来,为了永昌侯府的尊严,哪怕只是一线的挽回,也在所不惜。
“牙尖嘴利!一个区区侧室,这样的场合本就不适合你这种身份涉足,与你为伍,简直是自降身价……”
她的声音还未完全落下,就被白洛从容不迫地打断了:“降低身份?我是受了安阳县主的亲自邀请而来,难道,在你眼中,你的地位竟比县主还要高贵不成?”
“还是说,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你对我及永昌侯府的侮辱,就是对安阳县主的不敬与轻视?”
这两句话掷地有声,既巧妙地将焦点引向了安阳县主,也给她设下了一个难以逃脱的困境。
无论是默认还是辩解,她都已陷入了不利之地。
果不其然,白洛话音方落,安阳县主便从座位上悠悠然投来一瞥,那眼神深邃,似乎蕴含着复杂的情绪。
“丞相府尊贵无匹,是我这小小的县主自不量力,未曾考虑周全便发出了邀请,确实是我思虑不周。”
“今日诸位能够屈尊降贵光临,本应是我向各位赔罪才是。”
安阳县主的言辞温婉得体,听起来毫无攻击性,却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然而,她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留给那位世子夫人一个难堪的场面,让她坐立不安,不知该如何回应。
受到如此微妙的“款待”,世子夫人面色微变,正欲发作,却见安阳县主再次含笑启唇:“以丞相府的尊贵地位,恐怕只有郡主之流才配得上吧?”
“人贵自知,郡主那样的身份,哪里是随便哪个家族就能轻易匹配的。”
“若是攀附不上,反而为对方招致不幸,那真是咎由自取,罪孽深重了。”
几句话,引得人群中发出几声含义不明的轻笑。
在座的都是人情练达之辈,一听便明白了安阳县主的弦外之音,私下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说来也是,近年来丞相府的运势确是不佳。
当年永昌侯府风光无限,又有得宠郡主作为儿媳,丞相府费尽心思联姻,如今却落得家破人亡,永昌侯自身也身陷囹圄,前景不明。
此言一出,众人不自觉地远离了世子夫人,生怕这不祥之气会影响到自己。
“你们!”
世子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几近失控。
此时,白洛淡淡开口:“县主宽宏大度,自然明白福薄之人自有其因果,而县主洪福齐天,自是能洞察人心善恶。”
安阳县主听了,轻轻点头,但脸上并无太多明显的表情变化。
白洛与她并不熟悉,不清楚她的性格,客套过后便不再多言。
坐定之后,白洛敏锐地注意到安阳县主的眼神似乎在有意无意地四处游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她不动声色地随着安阳县主的视线看去——是一个普通的杯子?
这其中是否隐藏着什么秘密?
白洛心中升起警惕,用眼角余光示意旁边的锦婳。
锦婳心领神会,两人借着众人欢饮之时,不动声色地将杯中的酒倒入了手帕中。
当白洛再次抬眼时,丞相府那一桌已经悄然退场,显然是不堪忍受这种气氛提前离开了。
“还不是靠着丞相府才有这样的嚣张气焰。”
“装腔作势,给谁看呢。”
“幸好嫁了好人家,不然这样的女子,无论在哪一家,怕是要鸡犬不宁。”
周围人群议论纷纷,言语中不乏鄙夷。
她们被困在这深宅后院多年,话题总离不开这些家长里短。
白洛听出,这些声音来自之前与世子夫人一起嘲笑她的那群人。
她们的态度转变之快,就像翻书一样随意。
“算了,这样的人不提也罢,免得沾了她们家的晦气。”
一位妇人举杯,似乎想转移话题:“各位,我敬大家一杯,希望今晚愉快。”
虽然如此说着,但白洛能明显感觉到,那位妇人的目光仍旧紧紧锁在自己身上,如同一道锐利的视线,让她无法忽视。
她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手中的空酒杯,接着在众人的期待目光中,做出一副痛饮的姿态,其实杯中早已空无一物。
不久,这样刻意的关注变得愈发频繁。
如此低劣的试探手段,对白洛而言,早在幼年时期就已经不屑使用。
于是,她以自己酒量浅薄为由,礼貌地拒绝了之后的饮酒要求,众人见状,也没有过分强求,似乎觉得一杯酒足以测出她的底细。
在她们审视的目光下,白洛故作头疼状,眉头紧锁,“我……我可能是醉了……”
话语间,她的舌头已经开始不听使唤,行动也变得蹒跚,即便是有锦婳在一旁小心扶持,也几乎跌倒在地。
“就喝了一杯,怎会醉成这样?”
“真是扫兴。”
“参加宴会却不能饮酒,未免太过奇怪。”
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