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锦书双手接过,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手中之物有着千钧之重。
“红花粉,世间最为隐秘而有效的药引。”
陶慕雪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红花粉,这个名字对于锦书而言,意味着无法言说的秘密与痛苦。
红花,其貌不扬,却能令未出生的生命戛然而止,这一点,锦书心中明镜似的清楚。
“金玉苑内并无独立厨房,锦琴必会亲自前往药铺取回安胎药,以确保白洛的安全。你只需在半路截住她,将此粉悄无声息地混入药中。”
陶慕雪的话语如同细腻的布局,步步紧逼。
“可那里守卫严密,稍有不慎便会功亏一篑。或许,我们可以另寻他法,让白洛顺利产下,再由您抚养,岂不两全其美?”
锦书思绪纷飞,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提出这样一个折中的建议。
陶慕雪的眼眸瞬间变得凌厉如刀,“我会设法转移锦琴的注意力,让你有机可乘。事成之后,自当重重有赏;若失败……你知道,我这里,不留任何无用之人。”
最后那句话,字字如冰,穿透了空气,直击锦书的心房,吓得她身子一颤,眼泪再也忍不住滑落。
“去吧。”
陶慕雪的眼神严厉无比,同时示意一旁的似云,务必要严密监视锦书的一举一动。
锦书暗自将红花粉藏好,神情恍惚中起身,步伐蹒跚地向门外走去。
她何尝愿意伤害无辜?
更不愿为此搭上自己的性命!
恰在此时,锦琴端着一盆清澈的水迎面而来,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
锦书心念电转,突然眼前一亮,计上心来。
她佯装失态,故意向前几步,假装不慎撞上了锦琴手中的水盆。
锦琴一个不备,盆中清水顿时倾泻而出,尽数洒在了锦书的裙摆之上。
似云注意到锦书袖内依旧干燥,揣测那包红花粉应是安然无恙,心中的警惕稍稍放松了些许。
“锦书姐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锦琴一脸关切地询问,话语间充满了担忧。
“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有些走神了。”
锦书勉强挤出一个苦笑,匆匆找了个借口,欲离开这片狼藉之地。
借机,她悄然移到一边,低声对似云说:“似云,我先去换件干净的衣服,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别磨蹭,别想着耍什么花招。我们少夫人的手段,你可清楚。”
似云不屑地哼了一声,显然并不相信她会有别的想法。
“哪敢呢,我只是去换身衣裳。”
锦书赔笑道,随后步入自己专享的小屋。
身为首席侍女,她享有一个小小的偏房作为私密空间。
关紧门窗,放下厚重的帘幕,锦书手忙脚乱地更换衣物,趁机从湿漉漉的旧衣中取出那包致命的红花粉。
这红花粉,色泽与厨房里剩余的甜菜根粉颇有几分相似。
曾几何时,烘焙糕点时多出不少,如今静默地躺在角落里,无人问津。
她的心脏如鼓擂动,几乎要跳出胸膛。
她战战兢兢地将红花粉末一点点倾倒入马桶中,手指因紧张而不自觉地微颤,接着,又巧妙地用装有甜菜粉的小布袋,稳稳当当地将马桶中的粉末倒回原来的纸包中。
尽管材质不同,但在不仔细分辨的情况下,两者几乎可以混淆视听。
如此一来,她就能不着痕迹地用甜菜粉替换掉原本计划中的红花粉。
眼下的困境,总算有了暂时的解决方案。
随后,她会找机会,私下告知白洛这一切,相信聪慧的白洛能心领神会,配合演出腹痛的戏码。
如若计划周密,甚至有可能借此机会,给那位年轻主母一个不大不小的警告。
锦书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紊乱的心情,伸手缓缓打开了门锁,推门而出。
然而门外,赫然站立着两个她未曾预料到的来访者——陶慕雪与似云。
陶慕雪脸上的笑容冰冷如同冬日严霜,眼中似乎有怒焰在暗暗燃烧,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难以名状的诡谲与威压,犹如传说中勾人心魄的妖灵。
“红花粉呢?”
陶慕雪的声音幽幽传来,仿佛穿越了九幽黄泉。
锦书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膝盖几乎失去了支撑的力量。
她奋力咽下一口干涩的唾液,强自镇定道:“奴婢已妥善存放,请少夫人放心。”
“让我亲眼看看。”
陶慕雪嘴角上翘,那抹微笑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深意。
“这不妥,若是被外人瞧见……少夫人,时不我待,奴婢必须立即动身,再晚些,安胎汤就该送到金玉苑了。”
锦书努力让自己的语调显得平静而自然。
陶慕雪锐利的目光转向似云,后者立刻领会,上前一步,粗鲁地将锦书推回房内,而陶慕雪则紧跟其后,顺手锁死了房门。
在似云的强力拉扯下,最终于锦书的袖管中搜出了那枚小纸包。
争斗间,纸包不幸破裂,甜菜粉洋洋洒洒,铺满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