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众妙看向阴郁青年,沉声下令:“把他叫过来!”
龙图扮成的管事立刻走过去,把青年引过来。
青年不知道自己已经露馅,焦急地问道:“耀祖,嫂子如何了?”
方众妙这才丢开女人的手,站起身用帕子擦拭指尖。
她锐利的眸光扫过青年还算周正的脸庞,心声十分冰冷:【此人财帛宫内坐守破军,命中无财,却又屡有横财,终其一生都在暴富与穷困之间来回倒转。】
【那破军星已染上业障,这些横财均是靠不当手段掠夺而来,可见他平日里以诈骗为生。】
【他果然是主谋。】
方众妙背负双手,上下打量男子,忽然问道:“来我侯府行骗之前,你可曾打听过侯府昨夜那场祸事是因何而起?”
青年愣住,随后难堪地说道:“少夫人为何一张口就污蔑在下行骗?在下为人本分——”
方众妙打断他的辩白,声音冷肃:“我只问你,你可曾打听过侯府昨夜的祸事是因何而起?”
龙图和黛石一左一右地走上前,虎视眈眈地盯着青年。
青年有些害怕,只好说道:“打听过,侯府祸事,皆因少夫人救了罗小公子。”
隐藏在人群里的刘夫人抱住女儿和外孙,露出愧疚不已的神色。
方众妙却依旧在问,“还有呢?”
青年疑惑地看着她。
“救了罗小公子之前呢?”
青年仔细一想,说道:“在此之前,您还把回春堂复生丸的秘方泄露给了整条御街的药——”
“药铺”的最后一个字,青年竟是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来。回春堂复生丸的秘方谁不想要?但数千个顶级医者花费数十年的功夫都炮制不出的秘方,方众妙只是闻了一闻就已破解。
试问,方众妙的医术精妙到何种程度?
青年猛地抬头看向方众妙,脸上不受控制地呈现出惊恐万状的表情。
是他大意了!
周围的宾客中有人发出惊呼,仿佛也才想起这件事。御街的八九家药铺都从方众妙这里拿到了秘方,事情早就宣扬开来。
十几个贵妇眸光不断闪烁,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方众妙不是略通医术,而是医术绝顶!所以说,她根本不需要请别的大夫来会诊。她诊出什么脉象,就是什么脉象。
方众妙盯着青年逐渐涨红的脸,冷笑道:“现在想起来了吗?”
青年低下头,不敢答话。
余耀祖来回看着二人,还搞不清楚状况。
女人瘫倒在地,又哭又喊,“少夫人,我肚子好痛!快给我银子救命!”
她汗出如浆,面如金纸,是真的痛不欲生。
恰在此时,一名仆役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走过来。
方众妙接过碗,蹲下身,亲手把汤药灌入女人口中,又按了按女人手上的几个止痛穴。几乎在汤药入腹的下一瞬,女人的哭喊哀嚎便已停止。
“咦?”怎会忽然就不痛了?鲜血狂涌的感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女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发出不敢置信的一声低呼。
但她很快想起丈夫的计划,捂着肚子再度哀嚎起来。然而这一次,宾客们却已经彻彻底底看破了她的戏码,也看透了余耀祖和青年布下的骗局。
所有人都把钦佩、向往的目光投向方众妙。没想到临安城内竟还隐藏着这样一个医术精绝,药到病除的神医!
余德洪挺了挺胸,心中与有荣焉。看来余氏宗族的脸面这回是保住了。
不,不仅保住了,还大大地长了脸!
方众妙把药碗递给仆役,捏住女人的衣襟闻了闻,然后站起身,看向那个阴郁青年。
青年的脸已经由赤红转为煞白,眸光不自觉地躲闪,已然掩盖不住做贼心虚的样子。
方众妙淡淡说道:“我一把脉就知道,她这落胎不是累的,是喝了虎狼之药生生打下来的。”
青年浑身一颤。
余耀祖气急败坏地喊:“你胡说!”
然而,现场没有一个宾客怀疑方众妙的话。事实永远胜于雄辩。方众妙的医术究竟是个什么水平,女人良好的现状难道还不够证明?
方众妙指着女人胸前的一块褐色污迹说道:“她害怕那虎狼之药,喝下的时候很慌乱,泼出来不少。”
众人一看,已然想象到那幅场景。
余耀祖也终于心虚起来。
方众妙又道:“她喝下的是什么药,具体怎样配伍,我一闻便知。你们怕是不清楚,每一个医者在用药的时候都自成体系,自有流派。”
方众妙看向阴郁青年,冷笑道:“你们给她买的药,配伍凶猛,药效显着,毒性虽烈,却又控制在不伤本体的程度,这是火神派的风格。”
方众妙看向龙图,吩咐道,“火神派剑走偏锋,擅以毒入药,乃杏林中的异类。这样的医者,临安城里极为稀少。你去附近的药铺稍做打听就能把人找出来。找到之后将他送去官府,让他投案自首,告发同谋,不用送来侯府。我不抓族人,但官府可以来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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