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侯府对门的一座小茶馆里,纪念晴站在二楼窗边,看着红白两支队伍撞在一起。
她咧开嘴,快意地笑了笑。
她的丫鬟忧担忧地说道:“小姐,咱们回去吧。这种事多晦气呀!咱们不好沾染的。”
纪念晴回头瞪了一眼,语气很冲:“我最好的姐妹出嫁,我送她一程怎么了?今日之事,你不许在我爹娘面前多嘴!”
丫鬟低下头,心中惶惶不安。
街道下方,坐在轿子里的那个新娘便是她家小姐的闺中密友,翰林学士承旨郭正平大人的女儿郭书瑜。
昨日,郭书瑜忽然给她家小姐送帖子相邀一见,去了之后才知道竟是为了这等缺德之事。
郭书瑜的夫婿是个穷翰林,家世低微,志气短浅。小郡王送来五千两银子当报酬,他便喜滋滋地答应了。
但他对郭书瑜倒是有几分真心,当天就送来两千五百两银子给郭书瑜压箱底。
郭书瑜拿不定主意,只能找纪念晴商量。
这下可好,真是找对人了。纪念晴的亲事被方众妙搅黄,心里头正恨得紧。她看出闺蜜不想答应此事,便极力劝说。
昨日,两人从晌午一直聊到傍晚,纪念晴不知道磨破了多少张嘴皮子才说动郭书瑜。
丫鬟觉得此事大为不妥,奈何她人微言轻,劝阻无用。
看着红白两色的队伍堵在一条街上,僵持不下,丫鬟越来越觉得心慌。
她不安地说道:“小姐,郭小姐的亲事若是因撞煞而出了灾祸,她会恨你一辈子。”
纪念晴恶狠狠地低吼:“住嘴!能出什么灾祸?我才不信这一套!薛大哥已经说了,定是那方众妙早就查清了那对母子的行踪,才会用测字提醒我娘!她要给我娘卖好,她为何拿我的婚事当筏子?她毁我一生,我只是给她添些堵,有何不可?”
丫鬟嗫嚅道:“可方夫人也是为您好呀。那薛良朋不是良配。”
“你不是我,你怎知他不是良配?你们只想着相府的名声,一点儿也不考虑我的感受!”纪念晴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
见她快要哭出来,丫鬟只能沉默。
坐在花轿里的郭书瑜十分不安。她悄悄撩开窗户帘子的一条缝隙,往茶馆二楼看。
纪念晴连忙笑着挥手。
姐妹二人隔空相望,便都安下心来。
余江川和余沧澜一人捧着一个牌位,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面。
他们身后跟着族长、族老、余飞虎等男性族人。女眷排在后面,手中举着一根根孝棍。
看见迎亲的队伍堵住大门口,族长余德洪先是一愣,随后马上喊:“快去找少夫人!”
周围渐渐聚集起不怕死的路人,津津有味地看热闹。
余飞虎大步走上前,对着骑在马上的新郎喊道:“迎亲撞上送葬,此乃大不祥,不知对面是哪家,可否绕道相让?”
新郎大声说道:“我乃翰林院林子雨,今日是我大喜,还请府上行个方便,让我先过。”
他使了个眼色,迎亲队伍便把路堵得水泄不通。红绸红布被杂耍艺人们舞得花团锦簇,浓浓喜气弥漫整条街。
方众妙缓缓走上前,在余飞虎身边站定。
余飞虎低声询问:“嫂子,怎么办?”
棺材里的两个老东西连魂魄都被方众妙灭了,给人家新婚夫妻让个路又有何妨?
她微微摆手,“我们走后门。”
余氏全族对她言听计从,立刻改道。
然而龙图易容成的二管家却挤开人群从正门匆匆走出来,附在方众妙耳边低语。
方众妙忽然抬眸看向林子雨,视线极为锐利。
余飞虎不安地问:“嫂子,出什么事了?”
方众妙抬起手臂挥退龙图,也不回答余飞虎的话,缓缓踱步上前,在那新郎的高头大马前站定。
她问道:“你们是故意的?”
林子雨眸光微闪,“夫人缘何有此一言?”
方众妙冷笑:“人人都知道我宁远侯府今日出殡,你带着迎亲的队伍,在我家隔壁的巷子里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把我公公婆婆的棺材堵在前门。同一时刻,另有一户人家也带着迎亲的队伍,堵住后门,让我进退不得。你们还说你们不是故意的?”
林子雨辩解道:“赶巧了而已,夫人莫要多想。”
他话音刚落,又有一道声音从路的另一头传来:“是啊,赶巧了,谁让今儿是个好日子呢。”
方众妙回头一看,发现另一个新郎骑着马从后门绕过来,他家的迎亲队伍很长很长,彻底堵死了后门的巷道。
整条街,连同各个小巷,全是敲锣打鼓热闹欢腾的杂耍艺人,嫁妆一抬接着一抬连成长龙,哪儿是龙首,哪儿是龙尾,一眼竟然望不到头。
两顶红彤彤的花轿并排摆放在挂着白幡的宁远侯府门口,好似示威一般。
方众妙已经无路可走。
白色纸钱落在地上,渐渐被绢纸剪成的红花覆盖。
迎亲的队伍里,不知谁朝着方众妙的头顶抛出一个竹筒炮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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