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谷。
袁黄望着熊熊火海,恍如做梦。
高陵兵以战损五百的代价,就攻破了斜阳谷,儒仙陈留弃城而逃,只留下漫山遍野的粮食,被付之一炬。
这些粮食无法缴获,只能白白烧掉。
余太守浑身都在颤抖。
本来想着来攻打斜阳谷,逼黄雄回援,谁知高陵王的花狸兵如此凶猛,攻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把斜阳谷攻破了!
这是他戒马半生,打得最精彩的一仗。
这将会是多大的功劳!
在大司马周翀和刺史王道夔都溃退的情况下,他奇袭斜阳谷,一把火烧了黄雄的粮草,逼退大名鼎鼎的军师陈留!
这一仗后,他余承寿注定要登高一步!
高陵王一手提刀,一手搂着袁黄,粗犷大笑道:“儒仙陈留也不过如此嘛,哈哈哈,袁黄,真有你的!”
袁黄很不习惯被一个大男人搂着,咳道:“王爷,这兵练得可还行?”
高陵王重重在他肩上拍了拍。
“真他妈好!”
这时,洛离、袁归、袁聂、袁鹏等人在清点战场,花狸山的兵只战损了十几人,剩下的皆是余太守的兵。
也是袁黄的直属部下。
其实练兵的时间并不久,单兵的战斗力提升没那么大,只是这一仗打得有底气,有思路,有配合。
斜阳谷就这么奇迹般拿下来了。
袁黄甚至觉得太过轻巧容易,有些不真实。
儒仙陈留的名头比檀擒虎大,但是打仗不如檀擒虎凌厉,也不如洪升象刚猛。
烧完粮草,余太守号令全军追击,猛追陈留的残部,一直追到彭城。
此时的彭城已经被黄雄占领,高陵兵在城外对峙。
周翀的残部得到消息,也重振旗鼓杀了回来。
王道夔的大军从下邳过来接应,与高陵兵会师于彭城城下。
高陵王却独自离去,只留下花狸兵由袁黄调遣,对外号称是袁黄借兵。花狸兵是私兵,不宜展现实力,高陵王更不能在军务上露头。
这份军功对别人是军功,对他却不是。
大司马周翀的中军大帐,王道夔和徐州诸郡太守,以及军中将官五十多人俱在。
袁黄跟着余太守走入中军大帐,发现气氛十分诡异。
大司马贪功,甩了王道夔单干,结果溃不成军,还害得王道夔一仗打光了家底。
周翀理亏心虚,但位高权重;王道夔恨得牙痒,但又是姻亲。
这两人见面到现在,都没说一句话,大家更是不敢开口。
现在余太守和袁黄进来,王道夔又成了尴尬的一方。
他想让王家和嫡系立功,刻意排挤余太守、昌县侯,结果自家嫡系被打得精光,还是余太守不请自战,昌县侯向高陵王借兵,奇袭斜阳谷,才稳住局势。
说起来,余太守和昌县侯是他们所有人的恩人,但是站在一起,他们就尤为尴尬。
这时,一个小将高呼来报,打破了中军大帐无以言喻的尴尬。
“报,大将军,贼匪屠城了!”
小将说完,中军大帐瞬间就炸了,瞎了一只眼睛的刘宝蟾本来躺在担架上,听闻挣扎着站起,往中军大帐外面跑去。
这时,几波斥候来报,黄雄大军开始屠城了!
彭城!
袁黄惊得无以复加。
黄雄大军向来以军纪严明着称,大军过处,既不屠城也不掠民,很多城池被攻下后,老百姓只是关门闭户,既不怕也不跑,还有箪食壶浆劳军的景象出现。
甚至,有人期待黄雄杀来。
因为黄雄杀了世家大族后,会把土地分下去,灵田改种粮食,取消丁税,也就是人头税,摊丁入亩,按地收税。
可是今天怎么会突然屠城?
父亲还没有找到,也许就在彭城,借给自己五百大钱的彭城富商,说不定也没有逃走。
“报!大将军,贼匪出城了!”
众人来到军前,果见黄雄大军陈兵于彭城之外,正在捶鼓进军,周翀号令全军出击,誓要拿回彭城,保护城中百姓!
就在两军击鼓进军的时候,黄雄军中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的哭嚎声,灰尘卷天而起。
等众人瞧清楚,只见漫天漫地的彭城百姓,被黄雄大军驱赶,牵儿抱女,背爹驼娘,不顾一切往大军压过来!
周翀、王道夔,以及诸郡太守、各部将官看得目瞪口呆。
黄雄大军的雍凉骑兵本来就天下无双,现在又以彭城百姓的血肉为盾,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打!
袁黄直接傻了。
什么兵法,什么战术,在这种挑战道德下限的流氓打法面前毫无作用!
众将士看看大司马,又看看王刺史,皆是不知所措,一名将军大呼道:“大将军,快下令啊,再不杀就来不及了!”
周翀哪里敢下这种命令,屠杀百姓,就是打了胜仗回朝,他这个大司马也到头了。
王道夔脸色惨白,他是修行者,如果下这种命令,必伤阴德,毁气运,就算不考虑气运,这种事情他也做不出来!
战机转瞬即逝。
黄雄的骑兵统帅是庹龟年,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