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筠舒悠然的端起茶杯,姜壹这个年纪的孩子自尊心最强,她坐在姜壹的对面,不需要多说些什么,姜壹就会知难而退。
宋筠舒小口小口的品着今早上新送来的茶,她知道,她的每一口都会喝掉姜壹的一年学费,晏琤和姜壹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夸张。
可是事情出乎她的意料。
宋筠舒设想过很多场景,姜壹也许会倍受侮辱、也许会当场落泪羞愧不已。宋筠舒甚至想到了姜壹会在背地里告诉晏琤被敲打的事情,用以博得晏琤的怜惜,增加她上位的筹码。
然而她却看到,姜壹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甚至带着笑意。
她的声音平稳,没有宋筠舒设想的哭腔,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一般。
“晏夫人,您误会了。我只是和晏琤同门师兄们的一点情谊。挡刀也只是个意外,当时在那种场合下,我唯一想护住的人只有谢教授。”
她表情格外认真。
“我不知道你您今天多此一举邀请我来是想做什么。我很感激晏师兄在杳市对我的帮助。也许在最开始,我对晏师兄确实有过不切实际的想法,可是这些想法在我发现他随手就可以将我安排进最好的病房,让最厉害的主任亲自为我操刀的时候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姜壹坐着的时候腰板笔直,完全不像宋筠舒设想的那般唯唯诺诺。
“现在正好和您设想的相反,我很讨厌晏琤最近几次过界的行为。晏夫人与其在这里为难我,不如多花点心思管管晏琤?这一次晏琤上山救我是我没有想到的,也希望晏夫人能理解,我和晏琤分别救了对方一次。让这两件事情抵消,难道不是最优解吗?”
“晏琤或许对你们晏家来说是重要的,可是如果再有下一次,他就是死在我眼前,我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姜壹说的都是真心话。
晏琤永远都不知道,在她失去父母这浑浑噩噩的十多年里,他曾经是她唯一的救赎。可是到后来,他却也是亲手将她推进地狱的罪魁祸首。
宋筠舒脸上面具一样的温和终于破功,她冷笑一声:“看来我还是低估了姜小姐的傲骨。希望姜小姐永远都能笑得出来,来人,送客!”
“不劳晏夫人费心,我面部肌肉神经功能完善,近十年都没有面瘫的风险,还能笑很久。”
姜壹被引路的助理带走后,有人敲击了这件会客厅位于宋筠舒背后的一架定制钢琴的按键,发出刺耳的声音。
柳仪瑾隐在这架钢琴后面不知道听了很久。
柳仪瑾掌控整个柳家,自身的能力自然非同寻常,她嘴角露出一丝不带温度的笑意:“这姑娘既然说会笑很久,不如试试看她能笑多久?”
在宋筠舒的影响下,柳仪瑾先入为主的对姜壹产生了极大的恶感。
因为晏琤的存在,宋筠舒无法以日安的名义对姜壹做什么。这点小忙,柳仪瑾不会不帮的,对她来说,碾死姜壹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
姜壹没有把宋筠舒的话放在心上。
她自醒来后对晏琤已经足够忍让,事态依旧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她又何必再委屈自己?反正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想对付自己易如反掌,她索性也破罐子破摔。
果然,第三天的时候,姜壹已经在公示的一个奖学金被撤销,理由是在实习阶段擅自离开成京,不符合医院管理规范。
姜壹拿着之前离开成京时签的假条,这些已经走好的程序,因为被举报,她需要一遍一遍地找人重新签字和证明。
她跑了一次又一次,要么是证件不齐全无法申诉、要么是工作人员在度假开会、要么是不在办理时间,要么是她们也没有权限,具体需要找她们领导。
姜壹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地跑办公室。
这一次她将所需要的证明资料准备好,提前蹲好时间点,甚至连父亲的死亡证明也带过来。
进入办公室之前,她和一个身材修长匀称的男人擦肩而过,撞在一起。他的声音宛如春风拂面,语调平缓而带着与生俱来的温和:“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姜壹看也不看他一眼,只说了一句:“没关系。”便头也不回的进入办公室。
这一次办公室里年轻的办事员终于叹了一口气,目光中似有所指:“姜壹,这件事不是不办,而是……你要不还是去问问看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这一次这位年轻的办事员连姜壹手中的资料都没有接过,也没有装模做样的再挑刺,而是指了指天上,直截了当的和她说:“现在是有人卡着上头,你这件奖学金的事情太小了,小到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也许是心里早就知道有这样的结果,姜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等她出门的时候,才发现方才撞到她的男人还没离去。
还没等她与他擦肩而过,他伸手拦住她。
姜壹看过去,这才发现他的面容清秀而柔和,眼神里仿佛蕴含着星辰大海,深邃而明亮。
更重要的是,他的长相很眼熟。
“请问你知道谢慈教授的办公室在哪吗?”
姜壹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将他带到谢教授的办公室外。他先是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