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真的,这都不是真的……”
章蔚岚的泪水如决堤般不断涌出,她抱着自己的头撕心裂肺,“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爸,妈!我不是故意抛下你们的,不是这样的!”
“球球,二岚,我没有不要你们……相信我,你们相信我!”
往昔突兀的,钻心般赫然全部呈现在了章蔚岚的面前。
“小岚,不想做化疗咱们就不做了,你这头美丽的秀发留十几年了,都掉光多可惜。”
“是啊岚岚,别老想着多陪着我们,你那个研究的冬眠什么的,有用就早点做吧。化疗几个月你受罪不说,当爸当妈的看你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更不是滋味啊。”
“听话,小岚,你化疗到最后不还是要冬眠吗,何必受这些罪呢,爸妈想让你在最后给我们留下一个健康的,笑着的乖女儿。”
“爸爸妈妈会常去看你的,如果每次去看你都看到一个饱受折磨的女儿,我们真不敢再去了。妈妈的小宝贝,留下你最美的样子,让爸妈每次去医院都能满心欢喜,好吗?”
章兴中,李春燕哭着说这些话的深刻回忆不断浮现在章蔚岚的脑海中。
她的情绪愈发崩溃,此刻又是多么的无力!
她没有癌症,一开始就没有,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方泰宁想要满足自己的私欲,联合他的父亲一起篡改了病历,也夺走了章蔚岚陪伴家人的时光。
一同被牵扯命运的,还有骆瀚海,这个答应要陪伴她一生的人,为了深爱的另一半毅然做出了放弃人生的选择。方泰宁毁掉了他们的人生!
这背后是多少人的血泪、生离死别、孤独伶仃,可到现在却说这一切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章姐姐,章姐姐!”严菲菲一直在旁边大声喊着章蔚岚,可无奈声音的力量是有限的,她无法通过肢体接触来慰藉章蔚岚,明明她们的距离看起来是如此的近在咫尺,却连个最基本的拥抱都无法给予对方!
章蔚岚哭得撕心裂肺,严菲菲也跟着哭。
白可洁同样在呼唤着章蔚岚的名字,可终究毫无作用。
在场的众人都同情地看着章蔚岚,但他们自己又何尝不是此事件的受害人,他们也被剥夺了人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荣誉归根结底都成为了方泰宁坐稳院士宝座的阶梯!
唯一能给予章蔚岚关心的骆瀚海此刻也跟她一样崩溃,他无力地挥舞着拳头,痛骂着方泰宁。
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只是低垂着头,对发生在身边的这些事情都无动于衷。
“章小姐。”记忆中那个神情严肃,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的肿瘤科专家脸上布满阴云,指着章蔚岚刚取回来,还有些温热的x光片,“你看,胃大弯这里黑了很大一块,是很急性的恶性肿瘤,而且已经到了晚期……”
“不,医生你一定是搞错了!”
胃癌二字,离章蔚岚的生活格外遥远,她还没反应过来,陪同的骆瀚海便双手猛拍在桌案上,“她只是……空腹吃了两个柿子,对吧蔚岚,昨天方师兄给我们带了柿子,只是吃坏肚子而已……不可能是肿瘤!”
虽然嘴上说着不相信,但骆瀚海的语调已经慌乱,说话也变得哆哆嗦嗦。
现在想想多可笑啊。谁能料到那个身穿着洁白白大褂,救无数肿瘤患者于命悬一线中的肿瘤科专家,竟会为了自己儿子的前途玷污“医者仁心”四个大字,对一个无辜的女孩子下这么狠的毒手!
自此,章蔚岚的一生被扭曲了。
回忆的过程中,剧烈的哭泣使得她的大脑渐渐缺氧,整个人的意识趋于模糊,像漫步于云端,像深陷于淤泥。
“这种感觉,好像做梦啊。”
她的哭泣声因大脑缺氧而逐渐低落,表情渐渐地呆滞起来,整个人迷茫地盯着桌面,“如果真的是梦,那这个梦太可怕了。所以,章蔚岚,快点醒过来吧。”
章蔚岚微微抬起了头,看着远处不断逼问方泰宁的骆瀚海。
“方泰宁,我让你说话!你站在蔚岚父母的碑前,内心哪怕有过一丁点愧疚吗!”
声音想从远方飘来,又像爆裂在章蔚岚的耳旁,“大海?你在说什么啊,这只是一个梦啊。”
四面八方的嘈杂声令章蔚岚感觉异常的烦躁。
“好吵啊,”她的手渐渐地伸向物联网眼镜,“为什么,就不肯让我安静一下呢……”
随着物联网眼镜的怦然坠地,面前的光彩亮丽瞬间消逝,呈现在章蔚岚面前的,只有帐篷内那盏昏暗的黄灯。
她呆呆地盯着面前已经冷却下来的泡面,里面残留的几根面条因为泡得太久,早已经软胀到扭曲,
“我让你说话,你听到了吗,说话!哪怕只是一个道歉,你连正面看着蔚岚说声抱歉都做不到吗?”
骆瀚海的声音吸引了章蔚岚的目光,只见他高高的举起拳头,对着眼前的镜子猛地砸下,镜子瞬间破裂成碎渣,伴随着碎片一起砸向地面的,除了鲜血外,还有骆瀚海的物联网眼镜。
刺眼的猩红灼烧着章蔚岚的感官,令她恍惚的神志当即清晰了不少,“大海!”
她连忙起身,可身子却晃晃悠悠地差点摔在地上。
勉强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