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朝着那二人的背影,又砸了个软枕,恨声道:“贱人!姜家这些贱人都克我!”
萧景平啧了一声,斜了她一眼,凉凉道:“先前,不是你非拉着姜令鸢的手,说只认她一个儿媳么,现在倒是又说这种话。”
萧景平四十出头,五官端庄,还留着一撇胡子,瞧着倒是稳重,说的话却又如此刻薄。
“你还说风凉话!”
陆氏简直像是戳中了肺管子一样,歇斯底里地喊道:
“谁让那国公爷闲着没事订什么婚约?叫你带着宴儿去争取退婚,你又不去!那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咱们宴儿娶一个泥腿子做正头娘子吧?”
萧景平就又啧了一声:“那姜家的门第到底也高高的,姜尚书又掌管着户部,这等好亲事,我做什么要退婚啊!”
说着,萧景平又白了她一眼,冷嗤道:“你说你,自己个爬上了姐夫的床,抢了婚事就罢了,还转头把这招数教唆给儿子使,你也不嫌老脸臊得慌。”
原本萧景平定亲之人,是陆氏嫡亲的姐姐。
但陆氏觉着,萧景平是未来的国公爷,十分有前程,于是便主动爬了姐夫的床,生米煮成熟饭,硬生生把未来姐夫变成了夫君。
陆氏一张脸红了又白,一把年纪了还被自己的夫君这般不留情面地揭短,气不过回嘴道:“呸!你若是个正经东西,又怎么会背着姐姐来上我的床。”
萧景平又嘿嘿笑了一声:“送上门的黄花大闺女,我若做那柳下惠,夫人不定在背后怎么编排我呢?”
陆氏一连深吸好几口气,简直要被气厥过去。
好在,她也知道萧景平这般夹枪带棒,是为着那小狐狸精肚子里的子嗣,倒也没再揪着这事不放。
勉强压住怒火,才又说起更要紧些的事来:“老夫人要我把管家权交出去,还要查账!”
“什么?”萧景平瞬间瞪大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随即往后趔趄了一步,跌坐在椅子上,惊疑不定道:“查账?”
自打陆氏生下萧宴后,老夫人便把中馈交给了陆氏,这将近二十年都不曾插手问过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查账。
陆氏见萧景平着急了,才觉得自己找回了些面子。
她阴阳怪气道:“哟,老爷,你现在知道怕了?哼,等那些烂账抖出来,你这世子之位也别想了,我这当家主母也把人丢尽算完!咱们俩一起玩完!”
恰在此时,丫鬟红玉进来禀报:“大夫人,府里近十年的账册都搬去顺园交给四夫人了。”
陆氏随意地摆摆手:“知道了。”
萧景平脸上阴晴不定,直到听到账册是搬去顺园,才勉强缓了几分:“母亲这是要让老四家的查账?老四家的不过是乡下养大的,她能识几个字……应该查不出什么吧!”
陆氏冷哼一声:“那账册上我做得高明,她肯定是瞧不出来的。”
萧景平想想也是,脸色便又转好:“那有什么好担心。”
陆氏没好气道:
“母亲让老二媳妇管家,明日就让我把账本和对牌钥匙交了
那如今账上的亏空,可不就得立刻补上?
你前些时日找我要银子,我本打算把那贱人的嫁妆变卖了,可不是被顺园那个贱人给夺了?
我只能从公中给你挪了十万两。”
萧景平眉心一皱,十万两可真不是个小数目,国公府一年的账面收入,也不过三十万两。
这么大的窟窿立刻就要补上,他还真是毫无头绪。
他扶着椅背起身,来回地踱着步子,最后一咬牙扑进陆氏怀里,红着一双眼:“淑珍,你得帮帮为夫啊!”
淑珍便是陆氏的闺名。
陆氏一时有些呆住,萧景平已经许久没有这般亲昵地唤过她了,叫她整个人都僵硬。
她手足无措间,又伸手摸到一行温热,堂堂七尺男儿就趴在她怀中落泪,
到底是几十年的结发夫妻,陆氏不由得就心软了。
她安抚道:“不过十万两,算不得什么!老爷,你这便去找那位,让他把银子暂且先还回来给你”
“那不行!”萧景平不等她说完,就立刻打断。
随之目光阴翳地抬起头,坚决地否定道:“淑珍,万一这是老夫人就暗中盯着咱们有什么动作呢?这个时候我万不能去找他!否则,咱们就活不成了!”
这么多年了,陆氏始终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但她隐约猜得出,应该是皇室中不知道哪一位。
只是这会儿本就烦闷,又听听这些没头没尾的话,一颗心像是在油锅里煎一样,忍不住追问道:
“老爷,你就算不说他是谁,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又为着些什么事!咱们花出去这么多银子,就算是扔水里,也该叫我听个响吧?咱们什么也没见着过!”
“别问了,我不会害你和宴儿的。”萧景平语气温柔,满脸深情地伸手摸了摸陆氏的脸:“淑珍,这些银钱,辛苦你帮我凑一凑。”
陆氏一口气就这么堵在心口,外头日光繁盛,却无论如何都洒不进这件阴郁的室内。
纵然他今日温柔难得,可是银钱更难得啊!
她皱了皱眉:“老爷,那可是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