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说话,王良听后面色有点尴尬,他看了看王逢年。
王逢年点点头,他才说:“阿妹,真怪我没说清,老王头以为要赶他下船,在后门抱着孙子哭呢,几个人去劝都劝不回来。”
正说完,便听见门口一阵哭声,断断续续的,老人哭到抽噎,怀里抱着个三岁小娃,被人搀扶着走进来,差点被高门槛给绊倒。
王逢年朝后面人说:“给王叔端把椅子,别叫孩子摔了。”
那汉子便立马拿了椅子过去,顺手把孩子抱过来,缓了手劲轻轻拍着,这个动作他都不知道做了多久。要知道这孩子可是从一岁起,便跟在老王头身边,他没有爹娘,在乌船上长大的,也是这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学着照顾的。
老王头坐下来,朝王逢年大哭,“老大,我老了是糊涂了,可你不要赶我这老头子走,我在乌船上待了好些年,怎么,怎么就招了人,不让我待了呢?”他哭得实在可怜,眼都哭红肿了,老王头都五十五了,在这镇上算高寿了。该颐养天年的岁数,可他除了抱来的孙子,又没家人,乌船上大伙都待他很照料,船老大虽然不大爱说话,也总会叫人给他孙子买些东西。老王头就想待在乌船上,一想到要被赶走,他又抽噎着哭起来,任谁的话也不听。
王逢年对固执哭泣的老人无辙,皱起眉头,这时江盈知走过来说:“阿公,怎么不让你待了?”“我在船上做个斩鱼羹(厨子),"老王头抹着泪,眼圈通红,瞧见面前这个笑得和善的姑娘,忍不住说,“说请了人来教教我,我晓得老头子我手艺差,什么教我,定是来撵我走的,我做个烧火的也成啊。”
说完他又要哭,江盈知忙说:“那阿公你瞧瞧,这里哪个人你瞧着像要撵你走的厨子?”
那边汉子全是船工,老王头看一眼就知道,陈三明是老大侄子,他也认识,旁边的双鱼,是跟陈三明定亲的姑娘。
这里再没有其他人,只有眼前这个生脸孔的姑娘他不认识。
江盈知笑眯眯地指着自己,“来教你的厨子就是我啊,我没那么大的本事赶你走呀。”
老王头看看王逢年,又看看王良,两人俱都点点头,他一下臊红了脸,老了老了竞还这般作态。可江盈知伸手拉他起来,她带着点严肃说:“阿公,你想待在乌船上,那得好好当个厨子啊。”“你看,船上大伙都要做活,出网的要撒网起网,扳桨的,日日摇着那桨和橹,抛头锚的多累人,盯着抛锚、起锚,是不是全靠力气?”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其他的声音,后面被提到的船工全都沉默,出海怎么会不累。出网拉网手磨得出血,好了又破,板桨的那是日日摇着,摇个半天就得换人,手胀得疼。
这些苦头全吃了,幸亏银钱也丰厚,没好再抱怨什么。可偏偏有人替他们说了。
王逢年的眉头渐渐松缓,手轻轻点着。
江盈知继续说:“卖了力气就要吃饭,吃荤油大肉才能补足,干饭蒸鱼不成的,肚子里有油水才会觉得鱼虾清蒸白灼吃着滋味好。可肚子都吃不饱,又净吃这些东西,要是日日只糊弄着,大伙吃不好饭,又死卖力气,要是哪天遇上风浪,那可怎么办?”
“那要出大事情的。”
在大家以为她又要继续摆着严肃面孔说话时,江盈知却笑起来,“阿公你看,你在乌船上多么重要,大伙全要靠着你吃饭,你总不忍心再叫他们日日吃那点东西吧。”王老头垂着头,双眼含泪,他真是怎么学都学不好,他说:“可我这人粗笨,他们大厨教的我总学不会。”江盈知摆摆手,“那是大厨自己只会烧,不会教,来,阿公你跟我学,我教你,你要再不会就怨我。”她有些小得意,“从来没有我教不会的人。”双鱼在一旁给她捧场,“对,王叔,我小满姐手艺可好得很。”
江盈知牵着老人的手过去,王老头没再哭,他是真想学,可其他大厨老嫌他笨手笨脚的,每次都骂他,久而久之他就更学不会了。
这场闹剧过去,大伙从一开始的揪心,表情紧绷,到后面也开始笑,尤其听到双鱼说话,全都笑起来,在喊好得很。
可把江盈知笑的,她半点没觉得不好意思,王逢年便也没制止,只在一旁偏头静静看着。
“阿公,蒸饭会不会?“江盈知拿出自己备好的糯米饭,有点冷了,再蒸一蒸,陈三明和双鱼凑在一起给她生炉子。
老王头立马说:“这我会的。”
“阿妹,老王头就蒸饭煮饭最在行了,"后面有人喊。江盈知笑道:“蒸饭蒸得好,就已经学会了大半,另外的有手就够了。”
她说得风趣,叫大伙又是笑,也让老王头心里没那么紧张,露出笑容来。
江盈知拿出自己备好的东西,罐子太重,好些她装在油纸包里的,便拆开一包,倒在盘子里。
是黄灿灿的肉松,炒的并不算蓬松,那些如絮状的松粉里,夹杂着丝丝肉条,白芝麻点缀其间。远处闻不着,可在这近处的人,光是肉松从袋口倒出的时候,便嗅到了一股肉香,并不算浓郁,却十分诱人。陈三明瞧了眼,伸手从袋子里沾了点,放进嘴里,肉松在舌尖融化,还有点肉粒,他含了含,嘴巴里都是香的。而后他叫道:“阿呀,小满,有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