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子汤里加点盐和酱就成,还要猪油。”
她像挤鱼丸一样,将豆腐泥挤成一个圆,投入滚水里,饭师傅凑过去瞧。只见原来白乎乎的丸子,在滚水里翻滚煮熟后,表皮竟变得晶莹起来,包裹着小颗粒的豆腐,几粒虾米,葱白若隐若现。
江盈知只煮了几个,捞起来,分作两碗递过去,“尝尝,我这火候刚好,你们以后煮的时候,不能过了头,不然就烂成一锅浆了。”
春花姨忙点头,那边饭师傅早就拿着筷子吃上了,松丸子大,他用筷子夹了点,入口特别滑,没有豆腥气,但是有豆腐的嫩,还有虾米咸鲜的口感,像在吃浓稠的羹饭,可又没那么顺滑。
饭师傅有点楞,只用豆腐、番薯粉和一点虾米,就能做出这样好吃的东西来,哪怕糊成一锅汤,他觉得也是好吃的。
“这味道真是不错,"他有点出神。
春花姨喊,“这哪是不错哦,也就加了这几样东西,就能煮得这么好。”
她看着碗里的丸子,长叹口气,“我都能想得到,等晚点大伙吃到这时的样子。”
真好久没吃过什么像样的东西了。
江盈知自己也尝了点,不大满意,料实在少,正宗的得有芋头、瘦肉、虾皮、笋干、香菇干和豆腐。她自己也会吃放了鱿鱼、马蹄碎、冬笋、红菇、瘦肉的松丸子,吃到嘴里有很多口感,番薯粉特别滑,马蹄是脆的,鱿鱼很有韧劲,红菇鲜笋丁香。
不过也只能凑合,她说:“以后有芋头、萝卜的时候都可以加点,白菜切丝放里头也成,不想煮了就蒸,蒸的时候用蒲瓜,蒸出来得有蘸料碟,随便调一点都成。”她又说了好些,饭师傅听得连连点头,心想这九十文在自己这是没法子的,到了人家手里,这就能变出花来。江盈知看了看天,还不算晚,教几人怎么用番薯粉浆摊粉皮,一种是油煎后摊成的,带着点厚度,用来煮的。另外一种则是放在铁盘里,把粉浆全给糊到盘上,多出半点都不要,上蒸笼蒸熟,薄薄一张带着点褐色,却又晶莹透亮的粉皮。
但不吃,直接晒在竹竿上,等晒干变硬就能装坛,然后泡水再吃,口感特别劲道,跟宽粉一样。江盈知自己也做了不少,这十斤淀粉能出五斤粉皮,而粉皮特别耐储藏,遇水就胀开,放入汤里变得很厚,吸足了汤汁,味道肯定比番薯蒸糕来的好吃。她弄完后拍拍手,饭师傅看她的眼神很复杂,张了张嘴没说话,又背过手,“你跟我来拿酒吧。”这里有间放酒的小屋,饭师傅他爹是酿酒的一把好手,传到他这,也算是后继有人,每一坛酒都各有各的香气。
江盈知欢喜极了,她高兴地说:“你老还会酿花雕酒啊。”
上等的花雕酒用来做醉虾,或是做料酒都香得醉人。饭师傅这会儿倒是有了点笑意,“你鼻子真的灵,这没到开坛的时候呢,等到入秋,我送你坛。”“我可等着了,你要是不记得,那我还会自个儿上门来要,"江盈知同他说笑。
饭师傅哼哼,“你到时候尽管来拿。”
最后她挑了坛桂花酒,饭师傅送她到门口,江盈知想了想说:“这路是人走出来的,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一天九十文虽然少了些,你们大可以卖红薯粉皮去,卖的钱也能换些银钱,一半买盐,另外的自己也吃些好的。”
“虽说肉要稍贵些,下水难收拾,可总有便宜的,便是买些板油,熬了猪油剩下的油渣,放些许到汤里,都能好上不少。”
她很郑重地说:“而且该和大家说下的,至少不能叫你们老扛着,盐罐子都见底了,今年盐价又贵,难不成还要靠你们贴补?”
在饭师傅渐渐严肃起来的面庞前,她又笑了,“最要紧的是,各家总有各家的便宜路子啊,你同他们说说,问一问。”
没管这番话在别人心里引起了多大的震动,她拎着酒坛子往前走,路过河泊所的时候,同陈三明说了这事。“你说说这老头,脾气那么倔,问他也不说,"陈三明挠挠头,“晚些我去给他赔个不是。”
他倒没有怒气冲冲,只是很无奈,“那李管事真不是个人,老是把我们当牲口使不说,连点东西都要克扣,怪他摊上了好岳丈。”
“不说了,“江盈知往里头喊一句,“记得晚上都去饭堂那吃啊。”
有人哎了声,“真去那吃啊,我感觉我这会儿就是头猪,天天吃猪食。”
“谁说不是呢,老周那手艺到底能不能好了,年前可不是这样的。”
陈三明不语,到了饭点,前一批小吏下工,他立马抄起自己的筷子和碗就往前冲,大胖紧随其后,有个人目瞪口呆,“这年头还上赶着当猪,吃猪食的吗?”一想到去饭堂,他就浑身没劲,只想反胃,进门连门槛都迈不过去。
不过今口倒是不同,院子里的几张小桌上挤满了人,全都在埋头苦吃,连头都没舍得抬。大胖吸溜着顺滑的粉皮,他碗里还有半碗,又喊,“水婆,给我再打满,我能吃三碗。”
水婆忙得要命,又笑呵呵地说:“自己打去,我还要摊粉皮子,不然后头来的可没处吃去了。”“那个豆腐丸子还有没有呀,老周,你今日请了哪位高人来指点,这味道,我差点整个吞下去,好悬没给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