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塾,小梅出来后又回头望了眼,她有点疑惑,“阿姐,我以为你会教那些嫂子做菜的。”再不济,也会留下来做顿饭再走的。
江盈知慢慢走下了台阶,她看向前面,笑了笑,“本来是想的,连做什么菜都想好了。”
甚至可以说,她带着那么多菜过去,就是想要给孩子们改善伙食的。
但是到了那里后,一切都没有必要了,因为大家都很用心照顾着孩子,哪怕吃得很一般,但都做到了最好。她要是过去烧了一顿饭,以后小孩光想吃味道好的,那些味道一般的菜不想吃了可怎么办。
小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们要帮忙,但不能帮倒忙。”
江盈知投来一个赞许的眼神,小梅嘿嘿笑,又问,“要不要也送海娃到这里来?”
“再晚些吧,现在还不行,"江盈知拒绝了,义塾孩子岁数太杂,只有一个先生,再多几个孩子都看顾不过来。其实义塾存在的问题很多,粮食时常不够,只能用最便宜的糙米掺着番薯丝熬粥,菜倒是种了,但也就刚刚够吃,再多点也没有了。
像是咸鱼干都油腥气很重了还在吃,盐是潮的盐发苦,糖罐子全是空的。
最要紧的是,没有钱,又有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有时候碰见可怜孩子想收,但是压根没法再收。义塾除了之前那个员外建起来后,兴盛了几年,到后来员外没了,他的后人连钱也不肯出,还要轰人走,调和僵持后,义塾里的人便过得捉襟见肘起来。义塾能开到现在,也实属不易,很多时候靠周边邻居接济。
这年头好人难做。
只是江盈知毕竞是第一天去,什么也不好说,对待孩子的事情上,总得细水长流。
不是说她去一趟,一切都会变好。
到了第二日,江盈知独自一人到了鸿兴楼前,她难得来这么早,倒是把在算账的孙掌柜给惊了下。“怎么这么早来了?“孙掌柜说话颇为不可思议。江盈知跟孙掌柜问好后说:“可不是得早点来,我晌午还得回去支摊呢,那面筋留了没?”
“面没好,那什么面筋留了,"孙掌柜跟她实话实说,“瞧着也不大有卖相的样子,这真能当作一道菜卖出去?”江盈知点头,“等会儿尝了就知道。”
到了小厨房,她拿出酵面放进面筋里,等着它先发酵膨胀,上锅蒸一炷香的时辰。
然后将黄花菜、金针、干香菇、笋干全都浸在水盆李,让它们慢慢泡发开。
她拿出蒸熟的烤麸,蒸过后从一块很扁的面,突然变得蓬松多孔起来,她撕着烤麸,跟胖师傅说:“不要用刀切,就得手撕才能入味。”
好些食材手撕和刀切得整整齐齐,那种下锅煮熟后的口感是不同的。
胖师傅点点头,他闻了下手里的烤麸,“有点酸气,跟放坏了差不多。”
“所以这撕好的烤麸,得再过一遍滚水,"江盈知把烤麸放在竹爪篱上,再焯水过一遍,去掉发酵产生的酸气。她把烤麸的水挤干,在胖师傅以为能炒了后,江盈知又开始下锅油炸,去除烤麸里的水分,把原本软软弹弹的烤麸炸到外皮像是馒头被烘干后的触感和色泽。才终于下锅翻炒,木耳、黄花菜、笋干、香菇碎连同烤麸一起炒,最后焖煮到水分彻底收干,烤麸的颜色变得酱黄。
江盈知把筷子递给胖师傅,“来,您老尝尝。”胖师傅鼻子也很灵,他接过筷子,没尝就先说了句,“这滋味肯定差不了。”
他先夹了块折腾了好半天的烤麸,汁水一直往下滴,他只好放在碗里,然后再送到嘴边。
烤麸本来就孔多,在焖煮的时候汤汁不断渗入,哪怕不咬,只是提起来的时候汁水都往下流,一进嘴,那浓重的酱汁便从被牙齿挤压的烤麸里爆出。
而且那又软又脆的木耳、滑嫩的香菇、口感很特别的黄花菜,配上烤麸后,有种海浦菜的清淡,但又有着不属于海浦的浓油酱赤,会让食客觉得出乎意料的一道菜。胖师傅连说了三个好字,他吃了小半碗才放下筷子,“这要一上单子,肯定卖得特别好。”
他也没说太客气的话,直接按江盈知的法子,又炒了一小锅,分在二十口小碗里。
胖师傅让伙计端出去,吩咐道:“让掌柜的给那些不差钱的食客吃,就当是新菜刚上的添头。”伙计应了一声,端着盘子出去,孙掌柜还没吃过烤麸,但一听这话,就乐呵呵地端起来,送到靠窗的一张桌子前。
“陈兄啊,这段日子来,多亏你照顾生意,这是我们店里的新菜,先给你们这些熟客尝尝味,要是有哪里不好,我让大师傅再改改。”
孙掌柜把一小碗四喜烤麸放在桌上,那陈六看了眼,举着筷子说:“这就你们新菜,又搁那糊弄人是不是?不会是把什么回锅豆干掰了撕碎,混了料炒的吧。”“我说如今你们鸿兴楼也越做越不是样子了,一看那菜单子,全是老花样,"陈六越说越激动,拿着筷子敲着碗沿,“连出了个新菜式,盘也不装,放在个白瓷碗里就来了。”
他终于说够了,然后甩甩手,哼了声,“卖你个面子。”
然后朝四喜烤麸夹了一筷子,见滴了汤水在桌上就皱起眉头,暗骂什么东西。放在碗里,犹豫了下,见孙掌柜在一旁看着,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