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二十九章
看向全场媒体,颜时正声道:“和鼎鸣签约时,他们承诺丰厚,但实际签约后,我没有任何资源和曝光,承诺皆空,我被雪藏了。期间,我多次向公司艺人部进行质询,公司始终置之不理,不给出任何说法。”
“那时,我四处探问后得知:鼎鸣娱乐艺人余俊然与鼎鸣娱乐艺人部总监陆鸣秋,是亲戚关系。陆鸣秋既是余俊然的大经纪,也是我签约时的挂名大经纪人。”“我开始怀疑鼎鸣与我签约,是不怀好意的圈套。于是两年前,我向法院提起诉讼,以鼎鸣娱乐恶意签约、合同违法无效为由,要求解约。”
“鼎鸣娱乐在法庭上给出的说法是,我有个人不良记录未告知公司,根据合同条约,是我违约在先,他们可以据此做出应对措施,不存在违约行为。”
当年,那场官司打得异常艰难。
鼎鸣娱乐有顶级的法律团队,而颜时什么都没有。签约鼎鸣的一年,他没有工作,也就没有收入,不可能有钱聘请高级律师。
好在颜时热心的大学室友认识一个年轻律师,愿意以最低价格为颜时提供法律帮助。
有天晚上,颜时、室友和律师三人在一家小饭店见面详谈。
年轻律师了解事情原委,看过鼎鸣的合同之后,冲颜时为难地摇摇头。
“这份合同太精明了,所有看似不合理的条约,都是压着法规底线制定的,所以从法律的角度,这份合同是合法且具有法律效力的。”
“简言之,这场官司我们很难打赢。"律师道。“可是颜时高中是被冤枉的,那都不能算不良记录,和法官说清楚也不行吗?"室友着急问道。“我看了你们目前搜集到的证据,太少了,还都是间接证据,证人也没有,不足够证明当年的事是被冤枉的。没办法,法庭就是讲求证据。”
颜时低下头沉默。
当年的事,知情人近乎全部被余俊然收买,他这些日子四处奔波努力,也找不到一个愿意为他作证的人。年轻律师很同情颜时的遭遇,他仔细思索一番,对颜时道:
“如果能证实鼎鸣签约时,早已知道你的′不良′记录,那么他们在法庭上给出的说法就不成立。这或许是打赢官司的唯一可能。”
颜时立刻抬起头来,“要怎么做?”
“余俊然和那个陆鸣秋是亲戚,还不能证明他们早就知道吗?"室友道。
“不能,这只能说明有知道的可能性,算不了实证。”律师思考着,问颜时:“我刚才听你说,在签约鼎鸣之前,你和其他几家影视公司有谈过签约的事,但谈到一半,他们都不知缘由地突然拒签,而后鼎鸣就联系上了你?″
“是。”
“拒签的原因,或许能成为突破口,值得调查。”颜时重新燃起希望,联系到之前那几家公司。几家公司原本都不搭理不回复,谁都不想为了一个108线的小演员,掺和业内大佬鼎鸣的官司。在颜时和律师的软磨硬泡之下,终于有家公司给出了简单的说法:
他们当时收到业内可靠消息,说颜时校园霸凌,有实锤黑料。他们不想签一个有严重黑料的新人,于是立刻收手。
颜时和律师追问"业内可靠消息"的具体来源,公司方面拒绝透露,再不回复。
二次开庭前的晚上,颜时、室友和律师三人又重新聚在那家小饭店。
狭小的街边店面,桌位大多露天,烧烤的热烟白雾在夜色中升腾又消失,烟香酒气夹杂在口音各异的喧嚣声中。三人坐在角落,桌腿生锈的老旧折叠桌上堆满啤酒瓶。年轻律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郁闷低落的脸上已经染上微醺的潮红。
“……无法证实消息来源就是鼎鸣,明天开庭,我们没有胜算。”
室友面前堆了最多的空酒瓶,他喝得半醉,却又招手叫老板再上酒来。
他醉眼朦胧地看了看颜时面前一滴未饮的满酒杯,朝他推了推。
……喝点吧,多少解愁。”
颜时没动,也不说话,像个雕塑一样坐在塑料板凳上,脸上没什么表情,垂下的眼帘遮挡住唯一透露情绪的窗囗。
律师看向他,斟酌着开口道:“……官司继续打下去,你要想解约,恐怕只有支付违约金一条路。”合同里写明,违约金是一千万。
一千万的违约金,对于有些名气的演员,只不过一部戏的片酬。但是对于目前的颜时来说,律师知道,那是无力偿还的天价,足够摧毁他的人生。
“如果你不想打了,我可以帮你和鼎鸣谈和解,多少争取一点转圜余地,在合约期内给你些工作,收入能维持生活。"律师劝解道。
颜时听罢,沉默不语,似乎不为所动。
室友见状,长叹一声。
他认识颜时4年,了解他的性子。
室友羡慕颜时长相出众,有演戏天赋,也佩服他自学考上电影学院,校内成绩名列前茅。
但同时,他又时常觉得颜时不适合做演员,不适合进娱乐圈。
娱乐圈需要的是圆滑世故、八面玲珑、愿意摧眉折腰事权贵的人。
尤其对于他们这种没钱没势没背景的新人,只有这样,才能跑的快,爬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