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完全被浓墨般的夜色吞没,再也寻不到一点。
这时花容才终于不喊了,深深地抽了一口气,趴在地上,咬着齿根痛哭。
冰冷的夜风从门口灌入,将她全身冻得冰凉。
她忽然发了一个抖,眼前顿时黑了一下。再次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好好地躺在床上。
其他与自己睡在一个房间的宫女们全都睡得不省人事。
门扉紧闭,只有窗口开了一道缝隙。
原来只是一场梦。
「姐姐……」花容望着漆黑的房间,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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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安贵妃的寝宫。
安贵妃睡得很熟,但是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传来,她慢慢睁开眼睛,直起上半身坐在床上。房间中什么都没有,一片安静。她纳闷了一会儿,正想重新躺下去,谁知却蓦然发现自己枕边静静地摆着一个瓷瓶。
心脏顿时紧缩了一下,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装彩花香解药的瓶子,浑身窜起一股恶寒。
她吓得一把抓起瓷瓶,扔到地上。只听「啪」的一声,瓷瓶碎了,同时溅起一滩鲜血。
几滴血甚至落到她的脸上,吓得她尖叫起来。
凝霜闻讯赶来,安贵妃哆哆嗦嗦地指着地上。然而地上空空如也,不要说没有血迹,就连瓷瓶的碎片都没有一点。
结果那一整个晚上安贵妃都没有睡好,她不知道那瓷瓶是梦还是幻觉。
第二天早上,她坐在梳妆镜前,望着镜中神色憔悴的自己。
忽然,视线落在右边的脸颊上。发现那里突然多了一颗很小的痣。
她凑近镜子,仔细看,这才发现那颗痣是红色的。
鲜艳如血,就像是冤魂的执念一样,深深扎根在她的脸上,刺眼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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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宫。
昨天花容一天没有来给季安妮送饭,季安妮只得饿了一天。
饿肚子倒是小事,她很担心花容。昨天一整天都坐立难安,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大事。
第二天,康孝荣来给季安妮送饭。季安妮急忙缠着他问花容的下落。
康孝荣情绪低落,脸上几乎没有血色,什么都不想说。被季安妮追问得多了,才只得实言相告。
「月貌自杀了?」季安妮「咚」的一下坐在椅子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自杀,天宁和公主府的宫女都说,月貌最近没有任何异常……」康孝荣轻轻摇头,「也许只有花容知道她自杀的原因,但是花容从昨天起就像丢了魂一样,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天宁和我都很担心她……」
季安妮仔细回忆花容这几天的行为举止,也没有发现什么地方异常。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月貌没有留下任何遗言么?」季安妮关切地问道。
自杀的人一般都会留下遗书之类的东西,可以从中推测出自杀的原因。
这句话戳到康孝荣的痛处,他的神情瞬间黯淡了一层。「倒是留了一封信……」
「信上说什么?」急忙追问。
康孝荣叹道:「只有一句话。也许她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提笔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所以最后只写了一句话。」
这时季安妮的眼前仿佛也浮现出月貌临死时,提笔坐在桌前,半天落不下一个字的样子。
「她到底写了一句什么话?」
康孝荣迟迟不答,急得季安妮只能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生怕他会一声不吭、扭头跑了似的。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少将军不必为难,我俩的婚约早已作废。月貌太任性了,你不必理会她。」
抬头望去,竟是花容。她手上挎着一个篮子,显然是来给季安妮送饭的。她的表情自然,隐约带着几分恚意。但是绝不是刚才康孝荣描述的「丢了魂」。
短短一天,她竟可以恢复到如此地步。而且谈到月貌,甚至月貌的遗言时眼神都没有一点悲伤,仿佛月貌还活着一样,她还可以站在姐姐的立场责备对方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