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清羽的堂兄,很巧,就是杜王府里的私人医生秋先生。
今儿下午的时候,两人刚见过面。
秋先生当然是云逸请来,帮他房里的客人秋清羽看伤的。
只是秋先生看见秋清羽时,两人大眼瞪小眼地,一时愣住了。
秋先生当然有名字,叫秋清离。他虽然年纪比秋清羽大了将近一轮,却与秋清羽辈分相同,正是秋清羽远房堂兄。
“你怎么在杜家?”这是两人见面说的第一句话。
“我做客。”这是两人说的第二句话。
“你做客?做什么客?”这是两人的第三句话。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便是连表情、声调也差不多。
然后,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云逸看着不觉莞尔,他觉得应该给两人一些独处的时间,便礼貌地告退出去了。
秋清离留在杜家已有十年,是为一个“情”字,身份亦是客人亦在下属之间。
如今秋清羽也流落杜家,秋清离是深深地忧虑了。
秋清离劝秋清羽:“杜家不是良善之地,这杜家三子,哦,如今是四子,也恐非良善之人,你还是快些离开地好。”
秋清羽叹气:“如今我已答应为杜云逸效命,一时半刻地怕是不能离开呢。”
秋清离一愣:“云逸吗?”
秋清羽点头:“他人怎么样?”
秋清离轻叹口气:“惹不得。”
秋清羽笑一笑,不是那么夸张吧。
“那你自求多福吧。”秋清离转身欲去,又转身回来:“你抓兽之时,该是狼男吧?”
秋清羽点头。
秋清离欲言又止,到底只说了两个字:“保重。”然后就自去了。
杜云逸并没有问秋清离和秋清羽之间说了什么,他只是进来吩咐秋清羽:“煮茶,我一会儿回来喝。”
屋里有全套的茶具,很快,一个小丫鬟又送来几壶清水。
秋清羽特别爱茶,自然也极擅煮茶。
只是,真得要为杜云逸煮茶吗?秋清羽踯躅。
杜云逸第一次回来时,正是刚被大哥罚了替昭儿受过,被掌嘴二十。
“你的脸怎么了?”秋清羽看见杜云逸本来那么俊逸温和的脸,如今肿胀得变了形,竟有一丝莫名的愤怒:“谁把你打成这样?”
杜云逸脸上疼,没理他。
小左、小右忙着帮杜云逸敷药。
“茶呢?”小左问秋清羽。
“我没煮。”秋清羽答。
小左看了一眼秋清羽,没说话。但是那眼神很明显,这么久功夫,您连一壶茶也没煮好啊。
秋清羽郁闷,不是没煮好,是我没想煮。
“违逆上命,可是大不敬呢。”小右轻声对秋清羽道:“秋公子就是未曾做过别人的下属,总也做过别人的儿子、徒弟吧?”
“算了,一会儿我还要出去,你煮茶吧。”杜云逸淡淡地开口。
小左、小右微欠身,退下去。
小右退下去之前,将手里的羽毛折扇递给秋清羽。
秋清羽接过折扇,看着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的杜云逸:“我虽是答应做你的下属,可不是做你的奴仆,可以任你奴役。”
“连煮茶这种事情都做不好,秋公子还要做什么大事?”
云逸连眼皮也没抬,一句话堵了秋清羽的嘴。
云逸再出去,秋清羽决定煮茶。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他觉得杜云逸太过伶牙俐齿,自己反正也说不过他,还不如煮一壶茶呢。
而且,秋清羽也怀念起自己在家中时,煮茶品茶的悠闲日子来。
在杜家被囚禁多日,确实很久未闻茶香了。
秋清羽屈尊降贵,为杜云逸煮茶。
如今茶煮好了,奉茶又出了差错。
而且,听杜云逸的意思,还真要责罚自己不成?
“你是想罚跪,还是想挨板子呢?”杜云逸脸上的伤好像好了一些,说话不仅利落了,甚至脸上还含了一丝笑容。
秋清羽不由握紧了拳头。
“这茶里,我放了散功香。”杜云逸脸上依旧含笑:“我觉得在秋公子能成功胜任一名合格的下属之前,还是不要有太高的内力了。”
“杜云逸,你这个卑鄙小人!”秋清羽又怒了,而且,他发现,他原本恢复得差不多的功力,果真又无法提聚了。
“秋公子请小心言辞。”小左微欠身提醒:“身为属下对主上言语不敬,可是要罚掌嘴的。”
夜色极长。
秋清羽跪在露台上,虎躯笔直。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大丈夫为成就大业,必须忍一时之辱……
秋清羽各种劝解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杜云逸,你给我记住,你今日敢如此折辱于我,他日,我必十倍奉还。
“秋公子可以起来了。”小左走过来:“我们爷体恤秋公子,让免了那三个时辰呢。”
“不用他体恤。”秋清羽冷冷地道:“不就是跪四个时辰吗,我秋清羽跪得起。”
小左忍住笑,道:“那秋公子随意吧。”
看着小左施施然地进屋里去了,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