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琢正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下意识看了眼赵嬷嬷有些诧异。
她在府中位置尴尬又是老太太养大,所以与司家当家主母的二太太并不亲厚。二太太待她一般,也只是众姐妹一起人多的时候对她稍显亲切点。如今二太太专门来寻她要同她好好说会儿话,这就由不得不多想。
赵嬷嬷一直等司琢吃完才向老太太告辞带着司琢去了清燕堂。司琢随着赵嬷嬷走了一路,正午过后正是艳阳高照的时辰。回廊两边的晚香玉蔫蔫的耷拉着,倒是龙头草盘踞势穷开了千枝。
前些日子突如其来的大雨,除了司琢卧病多天并未带来其他什么天气仍是炎热。司琢在病榻上躺了几日,身子似乎越发虚了,百步距离而已额头已出了一层薄汗。
待到了清燕堂,门口小丫头掀起帘子侧身走了进去便听见二太太逗弄婴儿的声音,看来是季氏带了迅哥过来。
转进内室果不其然,二太太正同季氏逗玩滚成一团的迅哥。听见脚步声抬起身子回头瞧见司琢忙起身迎了上来,“才说妹妹呢便过来了,一路上热了吧。”转身对着一边的小丫头吩咐道,“快去把刚刚熬得绿豆汁儿拿过来,这东西清凉解渴还开胃。”说罢拉着司琢坐在软榻边上。
司琢第一次与二太太季氏如此待着总有点拘谨,尤其还摸不透二太太是个什么想法。如今季氏如此亲切司琢总觉得浑身上下别扭的厉害。
二太太让赵嬷嬷把孩子抱了下去,起身拉着司琢坐在自己边上。上下细瞧了瞧面露心疼道,“这才几天便憔悴成这样子,一阵风都能刮跑了,回头让厨房好好补补。”
“多谢太太,这些日子让太太嫂子担心了。”
二太太这些年对她与一干姐妹无甚差距,但如此亲厚还是少见,司琢不由诧异心下越发警觉不知该是什么事。季氏端过青瓷小碗,亲手舀了汤送到她手里道,“你知道便好,以后可千万爱惜着身子,要不怎么对得起老太太太太疼你。”
司琢喝了口汤忙笑着应了,“是,再不敢了。”
季氏这才罢了在一边坐了,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说些家常事情,罢了叹了口气道,“也亏得你好了,我还想你再不好可要错过热闹事了。”
热闹?司琢手一顿,二太太这次找她这“热闹”才是要紧事儿吧,抿了口汤抬头好奇道,“今儿刚刚出门未曾听说起什么热闹事。不知嫂嫂说的是何事?”
季氏一愣瞧了眼二太太,司琢不解的看向二人。二人反应过来,季氏拍了拍自己忙道糊涂,继而一阵大笑,笑罢才道,“我真是糊涂了,明知道妹妹才起身却又忘了。是这样,过段日子御国奉亲王府的老太君七十大寿,这不发了请帖请太太过去坐坐,太太正寻思带几位姑娘过去见见世面呢!”
似乎在心尖轻轻一戳便惊醒了整个心脏,司琢手拿青瓷小勺的手一颤。勺底敲击碗壁声音清晰可闻,诧异的抬起头。
司琢暗许了江家五郎,虽说家中众姐妹不知此事但司老太太二太太总是知道。所以这种抛头露面的机会平日里司琢是半点没有。以前这种宴请二太太一般都带了司凝司妍去,就连司雅也去过。司雅当初因为不知原因以为二太太瞧她晦气才不带她,冷嘲热讽了老半天。这些年都已习惯了被忽略,此时这般可是二太太有什么用意?
不由有些不解,咬了咬嘴唇试探问道,“太太意思是说要带我过去?”
季氏与二太太相视一笑,季氏忍俊不禁恨铁不成钢道,“平日里多机灵的丫头,怎的这会子竟木讷了,太太寻你说自然是要带你去的。”
司琢心中狠狠敲了一记,大热天里居然有些发冷。
二太太以前从未提过这种事,此时突然提起定然是看出了什么。这些年就是老太太她也瞒过去了,怎会被二太太看出来自己并不想嫁去江家。
贫苦不要紧,但若被人抓住了把柄,那便真真严重了。
而且最糟糕的,司琢不由咬了咬嘴唇。二太太这是猜准了她的心思对症下药,思绪平日里早已放弃的念头,在这句话刺激下已有些蠢蠢欲动。
若给她一个机会,她怎能不抓住?
司琢进京第三年江楚容身体便不大好了,自那以后司老太太心下便有了想法。她或是觉得司琢如今身份可怜正好配了江楚容,或是觉得司琢乖巧听话更能照顾江楚容,不管哪种意思这事便这么被定了下来。
司琢这些年也感谢有了这档子事司老太太对她好了许多,但追根到底来说,她还是不愿意这门亲事。毕竟没人明知将来孤寡一辈子还能坦然接受的。
二太太瞧着司琢静默无语,心里大底知道她为何烦恼,不由将她拉近了道,“如今你瞧着也大了,我自然要带你见见世面。司府虽然不错,但司府外边是什么样子你却未曾见过难不成你不想出去见识见识?”
自然是想的。虽然每每见到江楚容司琢也觉得可怜痛心,可有有谁又心疼可怜她?心中纷乱,想至此不由咬了咬嘴唇,低声道,“只是这事老太太可知?”
“老太太那边自有我去说,老太太既然疼你便不会不答应,你大可放心。你只需说你去不去了。”
那便是不知道了,老太太若是知道定是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