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里屯人山人海,后来者为了抢到好的视野,不管是墙头还是树梢,能站人的地方,站满了人。
常威蹲在田埂上,拿着锉刀在打磨子弹头。
范团儿走过来看了眼,蹙眉道:“这是达姆弹?”
常威头都没抬,专心致志的操作着,“嗯,她说要让张宇不得好死,我做不到,但是可以让他死的难看点。”
范团儿就笑了,看了眼蓝小洁,蹲在常威身边小声道:“你对她的事挺上心的啊?”
“那是,女人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兄弟的事再大也是小事。”常威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你就胡说八道吧。”范团儿恼怒的瞪了他一眼,继续道:“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他的亲爹是载抡,爷爷是奕匡,要是大清没亡,这姑娘就是正儿八经的格格。”
范团儿瞬间没了继续打听的兴趣。
光是这一条,就和常威不可能。
不过小姑娘长的是真好,珠圆玉润,身形窈窕,还带着一股子飘逸的仙气。
可惜了!
常威子弹头上划开十字,吹走铁屑后细细观察了下,满意的点点头,小心把子弹塞入枪膛里,毫无感情的说着:“人家花了八百斤黄金,就是要张宇不得好死,这我做不到,只能让张宇死的难看点。”
“张宇能为国家换回来八百斤黄金,也算是死得其所。”范团儿没有点评蓝小洁的做法,倒是对八百斤黄金很认可。
这个时候是可以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可惜也没分我一两。”常威嘟囔着把枪挂到肩后。
范团儿就笑,那笑容如冬日里傲然的梅花,明媚不娇。
游行的车队缓缓驶入六里屯枪决现场,人群里的喧哗声更大了些。
当张宇被押到田埂上看到常威的那一刻,居然很硬气的点了下头,“你亲自来送我?”
“嗯。”常威面无表情的应着,指了指不远处双目如火的蓝小洁,“介绍一下,蓝小洁,就是当年纵火案里幸存的那个小姑娘。”
张宇的双眸微缩,和蓝小洁对视的时候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
可惜,他这会五花大绑,毫无威慑力。
“她就一个要求,让你死的惨点,所以等会你脑袋可能会被打开花,到了阎王爷那里,你可以告诉他,杀人者常威。”
“哈哈,我一生杀人如麻,因果循环,都是报应。”张宇笑的有些勉强,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他只是强撑着不想让自己死的太窝囊。
“确实是报应,三个多月前,也是这个位置,我们枪下留人,这才找到你。”
常威回想了一下,当年彭祖辉在枪决现场一声“藏宝”,最后居然真的引出了大宝藏,也算是一桩奇闻。
今天被执行的一共三十名死刑犯,除了张宇之外,他团队里的老九,十三妹都赫然在列。
不同于张宇,他团伙里剩下的几个人都双脚发软,十三妹更是不堪,靠着两个女警架着才走到田埂上。
肺部中过一枪的老九呼吸依然吃力,此刻癫狂的看着十三妹,咬牙切齿道:“等会上了黄泉路,我会等着你,我会等着你......”
在抓捕现场,十三妹为了脱身,毫不念及刚刚的鱼水之欢,一枪打穿了他的肺部。
此刻,她不敢和老九对视,闭着双眼,浑身哆嗦。
常威把步枪挂在肩上,踱步一个个的看过去。
既然他在现场,就不能出现冤死的人。
直到走到一个青年男人身后,他才停下脚步。
这人跪在地上,朝着东面的一个方向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闭眼站立,坦然等待死刑。
整个过程里,身后的公安战士都没有上前阻止和压制,反而在他起身后还细心的帮他把膝盖上的尘土拍掉,又整理好衣衫。
“什么情况?”
“常处长。”负责监刑的法制处干警连忙喊了一声,又唏嘘道:“杀人犯,杀了村子里七口。”
“那你们这是?”
“他是替母报仇,他娘有点傻,小时候这些人就欺负他娘,他都看见了,后来他娘死了,他去当兵,今年回来后杀了人,我们去抓他的时候,他就坐在老娘的坟头上等着。”
“他爹呢?”
“他小时候就病死了,他是傻娘拉扯大的,家里就他一个人。”
常威点点头,杀人的事实和系统里看到的是一致的。
是个血性汉子。
只是可惜了大好年华。
他走上前两步,点燃支香烟,塞到男人嘴里,轻声问道:“还有什么遗言吗?”
男人把烟叼在嘴里吸了一大口,透过浓浓的烟雾看了眼常威,“您是个干部吧?”
“算是。”常威就站在他身边,给自己点上一支,“你的罪太大,活不了的。”
“我没想活。”男人轻轻的摇了摇头,“家里没有亲人在等我了,现在我要去他们在的地方。”
常威默默的陪在他身边抽完一支烟,又给男人续上一支,男人谢过常威后,突然看向远处温柔的笑了起来,“娘,你来接我了啊!”
顺着他的目光,常威在那处空地上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