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朗星稀。
寂静的夜色中,纪安在灶台边烧水,同时手持树枝在地上比划着。终于,他忍无可忍地抬头,看着在旁来回走动的哥哥,沉声道:“你就不能安静地坐会儿吗?”
“你说,”描了一眼屋檐下,在摇椅里状似睡着的纪秋,纪平一脸认真,“我能否学会二姐那一招?”
“什么?”
“就是白天她只看了一眼,就让纪承宗那小子落荒而逃的招数,我始终想不明白。”
“你还想学这个,&34;纪安调侃道,“你不是很畏惧纪承宗吗?”
“谁,谁怕他了?”纪平结巴起来,“我只是不想再被他坑骗,不知为何,每次与他对上我都会吃亏。”
纪平转头辩驳,却见弟弟又拿着树枝在地上比划,“你这是在做什么?”
“练字。”纪安闷声回答。
“就那几个字有什么好练的,你不是早就会了吗?你就不能做些别的?”
“我倒是想多练些字,可这不是不认识吗?”
纪刚是识字的,纪祖父在世时家底尚且还算丰厚,因未曾忘却往昔的荣耀,一心想要重振家族。故而纪刚这一辈的兄弟几人,都曾上过私塾。而孙辈中,唯有纪承宗因种种缘由进过学。
他在世时也曾教过兄弟俩识字。然而,一来那时兄弟俩还年幼,二来是后来的生活着实艰难,每日都为填饱肚子而奔波,也就只教了几个字。再后来纪刚重伤离世,纪平纪安就更没有机会学习新的字了。
纪安是渴望识字的,但他明白这只是一种奢望。寒门子弟进学尚且困难,更何况农家,能果腹已是幸事。
纪平看着闷闷不乐的弟弟,也只能是无可奈何。
窝在摇椅里半眯着眼睛的纪秋,伸了个懒腰,“我可以送你们进学。”
纪平和纪安惊讶地看向她,纪秋接着缓缓道,“但在进学前,你们得跟我识一段时间的字,只会写几个名字,夫子可不会收你们。&34;她随意氏扫了一眼纪安在地上写出的歪歪扭扭的字,“放心,我会的虽不多,但教你们认字还是绰绰有余的。”
纪平兴奋地跳了起来,“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纪安没有那么乐观,“二姐,进学的束脩可不会少。”
”放心吧,管够。”停顿了一下,“就一条,如果以后你们出息了,敢忘恩负义,就得掂量掂量我手中的鞭子。”就当是投资了。据这段时间纪秋观察到的,以这兄弟俩的聪慧,尤其是近智多妖的纪安。以后,在这里生活也算有了靠山,至少能挡掉一些麻烦,前提是绝不能养出一堆白眼狼。
自此,每天一有时间,三小便会围坐在一起,认真地学习纪秋所教的字。是的,幺妹也被带着一起,反正两只羊是放,三只羊也一样。纪平一开始学得尤其认真,他想要学会更多的字,长了见识以后就不会再轻易被纪承宗坑骗了。而纪安则默默地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努力认字,将来走出这片山村,去看看外面那广袤而丰富多彩的世界。
在宅地那里建房子的工匠和村民,看到每天围在院子里学习的一家子,在咋舌的同时,也放轻了说话的音量。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宅子彻底竣工后,纪平纪安识字的进程也算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