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芽的高考喜讯给石里村笼上一层激进的学习氛围。
方志图在广播里号召，之前盖沼气还有剩余水泥的，希望可以捐献出来，修一下学校的宿舍跟食堂。
学校就在村子过桥头的一处平地，两层楼房，下层六间教室，上层四间教室，腾出一间作为老师的办公室。
后面一排瓦房是老师宿舍，但是常年无人居住，也没人去管理，不是长满草就是在漏水。
方志图领头把家里的水泥跟沙子先挑学校去，方辉平跟着也挑去，任由苏四莲怎么骂，他也坚持把家里的两袋子水泥扛去。
村里人你捐一些，我捐一些，修补宿舍的水泥就够了。
各家户把秧苗插好后，也有短暂的空闲。
林二妹作为村长夫人，领头去学校里，拔草，整理，村里好些个女人闲下来也都去搭手帮忙。
方志图托人去城里又买了几袋子的白灰，两桶油漆，把学校里里外外又刷一遍。
操场变平整了，教室也明亮了，似乎一切又有了希望。
学校整理好，接下来就是学生的问题。
刘青文把苏九芽再叫来，跟着方志图还有方辉平坐着商讨：“其他村的孩子之所以不到我们这来读书，最开始是因为我们学校的书费比其他学费贵了5毛钱。”
这个看那个不来，他也不来，到最后学生越来越少，老师也都走了，学校就没了学校的样子。
“所以想让那些学生再回到学校来，学费还是书费上要做到一些减免。”
这可太难了，能做到跟其他学校同样的收费估计也都没什么用，人家也都不愿意再回头来。
苏九芽问：“刘校长，现在每个年级的书费大概是多少钱？”
“一二年级是3元，三四年级4元，基本是这样往上推，我们学校的是一二年级是35元。”
方志图听罢，骂了刘冠勇跟苏造严黑心，这血都要吸一口。
苏九芽不说话，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学费肯定没办法少，书费都是可以想个办法。”
“书费3元是低价的，上面的书就是这收费，我们若是再降价，那得贴钱进去买书的。”刘青文给苏九芽提醒。
那600块钱，要用的地方太多，不可能用来贴在书费上的。
“我们可以不用上面的课本，鼓励同学们能借就借，不能借的，再买我们自制的课本。”
刘青文知道什么是自制的课本，以前他们读书时候，哪有课本，全是靠老师用蜡纸抄出来的一人几份。
“这学生若是来的多，自制怕是搞不赢啊，不得把手都写断了？”
“当然不是靠手写。”苏九芽答，放下手中的圆珠笔站起来：“志图叔，我听说垦爷爷木工厉害，会刻字吗？”
“这他会呢，祠堂的木匾是他刻的。”方志图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起他这事。
“既然垦爷爷会刻字，那我们就自己印制我们自己的课本。”
办公室里其他俩个男的还是没明白苏九芽的意思，这印制不是靠手抄，结果不都一样嘛，抄这么多份手不是得要断掉。
方志图有些担心：“九芽这自制工程太大了，若是附近几个村的学生都能来，起码有三百号人呢，要是靠手抄怕是抄到猴年马月去呢。”
“当然不是靠手写，我们可以印刷，辉平叔，你负责去城里买纸跟其他材料，志图叔，你再广播一下，村里有不要木板的，都捐到大队来。”
前几天捐水泥，捐瓦片，今天还要捐木板。
方志图又是领头自己捐，但还是不明白苏九芽的打算：“九芽，这木板怎么捐来做什么？”
“等我借到书本，我就告诉你。”
苏九芽绕村子一圈，问了几乎所有的小孩，可算勉强凑起了所有的课本。
垦叔也接到通知往这里过来，他穿着条白色的坎肩褂子，整个人又黑又瘦，草绿色的帆布工具包就挂在肩头：“有什么木工要做呢？只要是学校的事，我都不算钱。”
也算支持自己儿子的工作。
苏九芽把一年级的语文课本递给他：“爷爷，你花眼能看清书上的字吗？”
垦叔把书本接过来，放在自己跟前远远的位置，还是看得不大清楚，这时候刘青文把自己的老花镜摘了递给他：“你试着戴这个试试。”
“哎哟我这问话水平的，还戴上眼镜可真叫人笑死。”
笑归笑，眼镜还是要戴起来，他被人笑总比儿子被人笑的强。
老花镜戴上，书本上的内容可算看清楚了，他认得字呢，那都是拼音。
“垦爷爷，你把这上面的字，照着这个书本大小的比例雕刻出来，能行吗？”
“我连这上面画的人都给你雕出来，可你是弄什么用，以后的小孩都用这板来读书？”
垦叔自己问着都觉得害怕：“那我得雕多少板才行啊，手得废了。”
“垦爷爷，你不用雕那么多，一页一板就行。”
谁也搞不懂苏九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方志图更弄不明白，反正他只管使力。
方辉平负责跑腿去采购材料，照着苏九芽要的买了纸，粗线，还有好几瓶的墨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