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图把人领进院子先给介绍：“这是我姨父，这是我表弟，那是我姨。”
扭过头才给方湛他们介绍：“叔，三水，这是牛大宝。”
方湛顺着方志图的手势落在那男的身上，说是比他小三岁，但是人看起来比他还老，晒得黝黑黑的，穿着条补丁的绿棉袄。
长着张吴瑞兰一样的圆脸，眼睛倒是像，矮壮矮壮的，给人感觉也憨憨的。
迎面就给方有田跟方湛鞠躬：“我是牛大宝。”接着就紧张地搓手手。
方有田也不知道说什么，侧身先进堂屋：“先到屋里坐，屋里坐。”
牛大宝跟着方志图后面过去，也挨着他坐，看起来也有些怕生，只要他跟方湛对上眼，就立刻将眼神躲开去。
吴瑞兰跟吴秀兰说话出来，就看他双腿夹着手，规规矩矩地坐着。
方志图让他说话：“你把你跟我说的，都跟我姨父还有我姨说说。”
“我叫牛大宝，今年25岁…”
说到这里，吴瑞兰就打断他的话：“你爹是牛胜山，你妈叫六花对吗？”
牛大宝憨憨地点头：“我还有仨姐姐，俩弟弟。”
吴瑞兰已经记起来，当年跟着她一起生娃的就是六花，六花嫁来一直生闺女，所以临盆之前还在产婆家里拜四路神仙，想让自己生个儿子。
“是产婆跟你说当年是你被抱错的？”
方湛问话的时候始终盯着他看。
牛大宝不敢看他，只是点头，然后交代：“产婆说她当年收了我妈三块钱，要把我跟同一天生的闺女掉包。”
“我俩弟没生之前我妈待我挺好，后面弟弟生了一个又一个，我就成了家里做苦力的，他们不让我吃饭，打我，骂我，有时候饿的受不了，我就去偷吃别人的猪食。”
牛大宝在说这些时，始终低着头扣手。
堂屋静悄悄的，谁也没说话。
牛大宝这傻憨憨的模样，看着也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
吴瑞兰被吴秀兰拽着，也不敢过于表态什么。
方志图先站起来说话：“我们也只是先了解个大概，这几天你暂时先在这住也行，等我上你们村都打听了，确定你确实是我姨的孩子再让你留下来。”
牛大宝也没过多解释什么，只是扭头看角落的吴瑞兰一眼，就是这一眼，吴瑞兰没忍着哭了起来。
方湛也跟着站起来：“我领他到砖厂先找点事做吧。”不管是不是吴瑞兰的儿子，看着也让人怪于心不忍的。
方志图觉得这样安排可以，至少砖厂这么多人，这牛大宝就算再有什么阴谋诡计也使不出来。
方有田也起身交代：“给他安排轻松点的活。”
方湛点头，先走出去，示意牛大宝跟上。
牛大宝在后面看着方湛，看他穿着得体，个子又高，身上有淡淡的香气，手腕还戴着个表，怎么看都跟他不是那一类人，更是自卑地低下头去。
“你讨媳妇了吗？”
没听到回答，方湛回头才发现他离自己好远，他停下来等他：“你走近一点，我不会吃了你。”
走近才发现他都不到自己的肩膀，估计都没苏九芽高，看来是做苦力太多的缘故。
“你讨媳妇了吗？”
牛大宝摇头：“家里穷，我长得磕碜，都没姑娘看上我。”
方湛伸手去想搭他肩膀，他吓得躲到一旁，方湛只能收回手：“没事，我也才结婚呢，你还小嘛。”
再往前走一步，砖厂已经在前面：“你会做什么啊？”
“会犁地插秧砍柴挑水…”农活家务活全报了。
“会算数吗？”
“我上过三年级。”
三年级的话想安排点轻松的活也确实够呛，让他这几天先烧窑子。
到砖厂正碰见王坤香买菜回来，牛大宝倒是认得她，很轻快地打招呼：“嫂子。”
王坤香一愣，点点头，凑方湛边上说话：“咋呢，认了啊？”
“没呢，这事不能急。”好事多磨。
领着牛大宝往砖窑里去。
牛大宝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烟囱那么高，就把头高高抬起来，脖子仰成90度地看：“好高啊，怎么垒上去的。”
方湛在砖窑门口喊他：“大宝，过来。”
牛大宝应一声，扭着屁股跑过去。
“叫更叔，以后这几天你跟他烧窑。”
牛大宝也很礼貌地喊：“更叔。”
更叔是才哥村子介绍来的，以前就是烧窑的能手，上了年纪的人就是会看人。
要知道方湛在城里有这么大的事业，砖厂这边的事几乎不过问，他能亲自带人过来交给他，说明这人可不简单。
“老板，你放心我会把人带好的。”
方湛掏出烟来递给更叔：“吃的睡的，你带着他些。”
又递给牛大宝，他不要，连连摆手。
“你就跟着更叔这几天，有事找刚刚那位嫂子。”
牛大宝也很听话地点头：“那我的衣服还在那哥家。”
“我让嫂子中午抽空给你去取，你就跟着更叔吧。”
方湛再拍拍他肩膀：“好好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