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花厅的落地窗前,
一道颀长的影子默默的注视着竹林那边,听着那晚风吹送的沙沙叶声,音随影动,他似乎想起什么?
他转身,
将滴了橙花纯露的花茶放在桌上,推开了橙花厅的门,
来到楚橙的卧室,
他看到墙上挂着一幅字,欧阳修的《玉楼春》,
词牌下题一副娟娟小楷:你何时归来?
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
夜深风竹敲竹韵,万叶千声皆是恨,故欹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
眼睛如墨,漆黑如苍穹,俯视着这寂寂的沙洲。
很快,元先生又回到橙花厅,握着那一杯滴着橙花纯露的花茶,有些凉,但是他却端起来,一饮而尽。
再站起来的时候,楚橙已经上楼了,身后是霍霆川不停的微喊,元先生什么也听不到
但是能随着霍霆川的口型判断出来,听他说,让楚橙等一等之类的。
坐在榻上,他自动的续了一杯热茶,仿照楚橙的样子,滴了四五滴纯露,然后看着杯口腾起的热气,不禁仔细的打量这杯。
杯上也刻着那首词,是从右向左的古体方式:雕刻的的行楷黑体字:
一面是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
另一面:夜深风竹敲竹韵,万叶千声皆是恨,故欹单枕梦
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这杯子上的诗与墙上的诗是同一首。
她在思念,
思念一个人?
元先生感觉到了。
霍霆川还是跟到了楼上,手中提着一个袋子,刚刚从车上拿上来的,开门见山,
“我来看小包包,能不能让我见见孩子?”
“好。”楚橙知道,亲生父亲不让见,也是不可能。
推开小包包的门,发现小包包正好迷迷糊糊的醒了,他一抬头就看到霍霆川提袋子进来,不冷不热道,“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你。”
楚橙转身而去,她相信小包包会处理与霍霆川的父子关系。
虽然疏远,但毕竟是有血缘关系。
她轻轻关了门,离开了,霍霆川当然听到了门声,他知道楚橙默许他与小包包之间的互动,他打开袋子,“看看,这是什么?”
“哇,吓了我一跳。”小包包惊叫从床上坐起来,屁股向后挪了挪。
“你从哪里弄来的?”
“找人订做的,胡狼,不是你喜欢的吗?记得你喜欢说看金字塔迷踪,刚才我订了票,我们去看?”霍霆川问。
“阿姨,妈咪?”
“就我们两个。”霍霆川耐心的和这个‘儿子’套近乎,这是楚橙的软肋,他必须讨好,收笼了小包包就是成功了一部分。
“真的?”
“我还想再看一遍,那些可怕的镜头。”小包包道,
“不过,那故事
也很真实,符和传说之中的内容。底比斯右岸是地府,左岸是繁华的大城市,河的两岸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你懂得挺多。”
“书上说的,我一般过目不太忘,嘻嘻。”
小包包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接过胡狼,突然间胡狼张开了嘴,吐出红舌头,吓得他一抖,胡狼模型一下子摔在地上了。
“你怎么不说,它会动?”小包包埋怨。
“我也不知道。”霍霆川耸耸肩,
“我也刚刚拿出来,没来及看,就迫不及待的想送给你。”看到小包包害怕了,他不禁有一丝得意
孩子终是孩子,那么血腥恐怖的片子,怎么能不害怕?
“我去洗把脸。”小包包去洗脸,然后背上包,装上自己的水,下楼,和楚橙打过招呼,“妈咪,我和他去电影,看一场,就回来。”
“霍霆川,你。”楚橙想阻止的话却没有说出来。
“把小包包好好的带回来,少一根头发,我饶不了你。”安娜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
“放心,安小姐,这是我儿子。”
“错,霍大画家,这是我家的孩子。”安娜纠正霍霆川不要忘了自己的本份。
“我保证会把小包包安全的送回来,而且只看一场,再吃点夜宵,保证会毫毛无损,行了吧?”
霍霆川知道她们的用意,所以把话说得明明白白。
元先生端着花茶直到看
着小包包远去,微微皱了眉头,但是他还是呷口橙花茶,只是今天的茶有些苦。
“你新买的车?”坐上劳斯来斯,小包包问。
“是。如果去接你,也有面子,是不是?”霍霆川循循善诱。
小包包聪明道,“妈咪说过了,不能让你和奶奶去接了,万一以后出了乱子,就麻烦了,妈咪一怪你,你更完蛋了。”
霍霆川干咳两声,不知该如何接下面的话,“你妈咪教你的?”
“不用教,这一点,你还不清楚,你妈咪,太霸道了,而且对我妈咪不好,那眼睛恨不得吃了我妈咪,一看到奶奶看妈咪,我就想起了鳄鱼。她的眼泪就是鳄鱼的眼泪,笑也是鳄鱼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