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橙被推进手术的时候,龙啸渊不禁一把握住她的手,握着她冰冷的手,握着几乎是皮包骨的手。
他想到了临终前母亲的样子,眼圈禁不住的通红起来。
临进手术门前,左夜示意安箫把龙啸渊的手瓣开,大声道,“啸渊,我会给你一个完整健康的老婆出来。”
安箫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才将龙啸渊的手瓣开,胸口也是堵得慌。
他知道手术台可能是一个阴阳相隔的地方,一脚进去,可能一脚再也出不来。
所以龙啸渊就怕于此吧。
安箫拽着龙啸渊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而楚橙却是弱弱道,“啸渊,等我。”
她朝他伸伸手。
结果,龙啸渊再次冲过去,双手包住那一双冰冷瘦骨的纤手,认真的道,
“我等你,你不能再让我等了,我已经等了十几年,知道吗?”
“我知道。”
“我会没事的。”楚橙阖上眼睛,两行泪落下来,流进鬓角。
她声音发哽道,“我不会让你再等,松开手,我进去,别让大家为难。”
“好。”他用力的握了又握她的手,直握得骨节泛起白光的时候,他才松开楚橙,
眼睁睁的看着楚橙的病床推进了手术室,然后咣的一声,手术室的门关上了。
他的心像是被黑暗笼罩一般,没有一丝月光,或者是
星光。
安箫扯着他坐在长椅上,“坐着等吧,你不能这样,你这样,楚小姐出来你怎么照顾她,再说,还有小包包也需要你照顾呢?”
胆子是够肥的安箫劝了一句,便不再说话,否则他会挨拳头,扣薪水,他已经习以为常。
但今天老大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扇门上的灯,像是生怕灯跑了一般。
龙月赶了过来,不太笨重的她坐在龙啸渊身边,看着他沧桑的样子,劝慰着说,
“哥,不要担心,这些医生,都是世界最权威的医生,这个病,他们完全能够应付,昨天我也认真的问过左夜了,他说没问题,所以你要放心,不要这样紧张,嫂子宅心仁厚,一定会没事。”
“我知道了。”
“还有,嫂子一直很坚强,不然,她独自带着小包包怎么挺过来的这些年,所以,对于手术,与她本身的信念来讲,她真的没有问题,你就不要这样忐忑不安了,弄得大家都跟着你不放心,本来是一个很正常的手术,看看你,颓丧着脸,不吉利,知道吗?”
“好了。”龙啸渊冲她摆摆手,显然是厌烦了她的聒噪。
安箫撇撇嘴,还是妹妹伶牙俐齿。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像是流沙一点点的从指间划落,从早上,到中午,龙啸
渊的心显然揪了起来。
因为午餐时间,他将龙月赶走了,而且医院环境对孕妇不好,秋研也来了,特的送来了午餐。
安箫劝龙啸渊吃,他不吃,秋研又如数端了回去。
再到下午,龙啸渊的心像空了一样的看着手术的大门,像是一只失去精神的雄狮,怔怔的,全身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像是雕塑,一动不动。
安箫这一下也紧张起来,不是说好七八个小时,最多还是,现在手术时间怎么这么长了,这不到点了,怎么还没有出来。
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他从一个贴身保镖处拿来一杯水,“龙总,喝点水。”
龙啸渊一动不动的盯着门,神情已经完全石化了。
走廊尽头,夕阳已经上了,一抹夕阳从窗口留恋的洒在窗台,窗棂上,很温暖。
龙啸渊不由想起楚橙将手指伸向阳光里的那一幕,她是多么想留下阳光,多么想和阳光永远在一起。
手术室,在两个走廊的交叉口。
他不由自主的穿过手术的大门,朝着那一抹夕阳的地方走过去,打开窗子,将手伸出去,将手指染上一丝浅金色的夕阳。
他静静的保持与楚橙一样的动作,内心喃喃自语,
“楚橙,我帮你留住阳光,你出来好不好?”
最后一抹夕阳离开的时候,龙啸渊才收
回麻木不仁的手指。
他转身回到手术室门前,红灯依然亮着,安箫也站了起来。
他不知道如何安慰龙啸渊,因为手术时间确实有点长,长到他都已经心里发了毛,而且医生都没有出来过一个。
安箫的心里没底了。
龙啸渊的心里更没有底,更担心。
他不敢想象,失去楚橙以后的生活。
他的前半生,都在等着她,那一束橙花之缘是她给他一个爱她的机会,这个机会的结果却是如此的残酷。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晚上,龙月不放心,在司机的陪同下再次来到医院,结果也是一脸懵圈。
她呆呆的伫立在远处,不知道如何叫一声哥哥,不是左夜说是小手术吗?
怎么,怎么手术拖到现在一整天了,都没有消息。
老太太的电话打过来,龙啸渊并没有接,他不想张口说话,只是呆呆的望着手术室的方向。
如果早知道手术这么不靠谱,他无论如何不接受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