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后,会有老神仙问新来的、或者刚刚换任的小神仙——
【你知道仙佛大战是什么样的吗?】
【没有。】
【我见过啊。】
【真的吗?啥样的?】
【那时候,曾经大闹天宫的孙悟空刚被招安成佛不久,西方极乐的蒲团还没坐热,他在天庭创下的历史就被人打破了——闹事的人不是孙悟空,就是一个小小的画师,对,是比那孙猴子都不如的凡人一枚,刚开始我们甚至不知道他姓谁名谁,只知道他装作土地,以凡人之躯上了天庭,就为了救那个原本应该被扣押在黑莲水狱五百年的上古恶龙,烛九阴。
……
那词儿叫什么来着?
……
啧啧啧。
……
狼狈为奸。】
……
那一日,天昏地暗,无论是凡间还是天界都没有了白昼一般。
天庭的仙乐被打碎了,从云朵里发出的光也黯淡了下来,打翻的琉璃盏、瓜果滚落一地,那闹事的人没来,其他的人就自乱了阵脚——好多神仙还是小孩子的模样呢,刚刚换任上来的,没见过这种大世面,大闹天宫什么的,几百年前的事儿啦?最多也就当个床头故事偶尔听听……
到处是都是满脸仓惶逃走的仙女,与她们擦肩而过的是紧绷着脸的天兵天将——二郎神紧绷着小脸,带着小奶狗匆匆从南天门赶来,顺手抓住个路过的仙女问怎么回事,只见那仙女一脸紧绷:“我也不知道啊,听说是烛九阴从黑莲水狱跑出来啦!”
二郎神那婴儿肥的英眉都皱成了倒八字:“怎么可能,烛九阴被黑色玄铁所铸锁链锁住,那锁除非是同母料所造神器‘龙牙’,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而‘龙牙’一器早在千年便——”
二郎神话语未落。
在他脚边哮天犬已“嗷嗷”发出尖锐紧绷的咆哮,他话语一顿猛地停下来,身边被他揪住的仙女惊叫挣脱逃走,他抬起头,于是远远便看见人们口中那人于云雾中走来——
烛九阴身着褴褛黑袍,只是袍上描金边都沾染上了血污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他浑身仿佛都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的,那双红色的瞳眸变成了令人心生畏惧的赤红,每迈出一步,那双原本大概应该是翠色的靴都在往外渗血……
伴随着他来的,是一串的血色脚印!
“大胆烛九阴!居然擅自越狱!”
二郎神暴喝一声,却见烛九阴不急不慢冷笑,他一挥手,那些个围绕着他们的天兵天将就像是不堪一击般飞了出去——这下子二郎神算是明白,他们为何能从黑莲水狱一路走来中庭……
不是没有人拦,而是根本拦不住。
二郎神连连后退几步,手中战戟直指烛九阴眉间,紧绷之中,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烛九阴身前,扶着他的那名黑发少年——看着真的还是个孩子般的少年模样,黑发黑眼,身着布衣,虽然不知来历,然而相比起他身后那仿佛从修罗地狱爬回恶鬼般的男人,他反而更像是个……
好捏的软柿子。
二郎神根本没做许多思考,嘟囔了声哮天犬的名字,说时迟那时快,小奶狗瞬间化作一道如月光影,咆哮着往那少年扑去!
“好狗胆。”
烛九阴低笑一声,那震动的胸腔震得张子尧背部瘙痒,与此同时感觉到自己的面颊被男人从身后不正经地捏了一把,男人带着疲倦却不正经的声音响起:“娘子,可是给他们好看呀?”
张子尧任由他捏着自己的脸,手中鎏金雕花笔在掌心一划,画出血痕,鼻尖沾染血污的统一刻,一道与那哮天犬一模一样的红色光芒自笔尖飞出,半空之中与哮天犬撞成一团,撕咬开来,犬只哀嚎之声立刻响彻中庭!
那红色犬只与哮天犬全然如一个模子里刻出,一笔一画,丝毫不差!
“这是!”二郎神大骇,“明察秋毫笔?!”
早前说过,世间唯有神器可弑神。
而明察秋毫笔相比起其他神器,并非作为武器所用,无论是刚开始被创造出来还是流入人间,也未曾被人所提防——更何况一介凡人,怎么可能发挥出它最大的力量呢?它待在凡人手中或许更加安全呢,毕竟……
——明察秋毫笔最强大的力量为:以神佛之血,复刻世间神佛。
至此今日。
天庭被杀个措手不及。
以二郎神最先遭殃,满天神仙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被撞了个人仰马翻,你手上有什么宝贝都不管用了啊,人家眨眨眼,就给你画出个一模一样的、威力丝毫不减的复刻品来!
什么烽火哪吒,四大天王,雷震子,雨师风伯……到这儿也只有干瞪眼的份了,众仙被杀得七零八落,各个重伤却明显被留了条小命……最后玉帝一拍桌子,彻底怒了:“来人啊,给寡人撅了他的笔!”
……
张子尧夹着烛九阴,硬生生往南天门杀出一条血路——出了南天门,那些神仙便不会再追来,就跟当年孙悟空从五指山下爬出来就获得合法公民身份了一样,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凭本事越的狱,那都是要算数的。
这一路上张子尧觉得自己的血都被放干了,看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