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枭与刚刚苏醒的男孩相处的还算友好。
主要是男孩儿得知是自己救了他后,总是用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眼里满是孺慕。
只要风枭出现,男孩儿的目光就一直在他身上,眼里满是渴望,举手投足间也全是想要靠近但又极力克制的拘谨。
风枭对这个孩子满怀歉意。每日除了照看花羽,和昏睡中的她“说话”(大部分时候都是他自己在自言自语,更多时候只是默默地看着花羽不说话)之外,其余的时间全部用来陪着男孩。
他问男孩儿:“娘亲给你取了什么名字?”
男孩看着他,听到这个问题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他很快缓了过来,风枭并没有发现。
他嗫嚅片刻,看着风枭虽然沧桑瘦削却仍不减英俊的脸,声音里带着一丝隐藏的很好的惶恐:
“风月。娘亲唤我,月儿。”
其实,花羽从来没这么唤过他。
她清醒的时候很少,有时候即便理智尚存,看着他那张肖似风枭的脸,也会控制不住地颤抖、怨恨,说一些极其怨毒的咒诅或谩骂。
更多的时候,她对他是漠视的。
风月自己也说不好,他到底是希望娘亲一直清醒着好,还是一直糊涂着好。
风枭的眼里是少有的慈爱,他轻轻拍拍风月的肩膀,嗓音里带着难得的欣慰:
“天降祥瑞,赐有德圣皇以神珠,名曰‘玥’。好名字,你娘亲很爱你。”
闻言,风月的眼睛都亮了,他难得开心地像个真正的五岁的小男孩儿,笑弯了眼,欢喜地点点头。
原来,他的名字,还可以这样解释。
父亲永远也不会知道,娘亲给他取的名字,从来不是充满祥瑞的神珠之“玥”,而是对爱情丧失信心后满怀怨愤的风花雪月之“月”。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
父亲爱他,就足够了。
他是父亲的神珠。他再也,不是没有爹的孩子了。
从此以后,世上再无“风月”,他只是“风玥”。
是父亲,给了他新生。
爹爹……
风玥伸出瘦弱短小的双臂,抱了抱风枭,埋头在他怀里良久。
其实风枭并不习惯与人这样亲近,除了花羽之外,他讨厌所有人近身。不过这一刻,他像是感觉到小小的风玥心底那难以诉诸于口的诸多复杂情感。所以,他并没有推开他,反而伸出强劲有力的双臂,牢牢的抱紧了小小的男孩。
怀中的小小身体在颤抖,很快,他胸前的衣服就湿了一块儿。
风枭爱怜地摸摸风玥的头,默默享受着这迟来的父子温情。
小小的风玥度过了出生以来最快乐的两年。
他有了疼爱他的父亲。他的父亲英武俊朗,不仅相貌堂堂,而且武功高强。
他会教自己读书习字,也会教自己习武练功。
他那挺拔强大的身影,终于慢慢填补了小小的风玥那饱受摧残的童年时光,在他黑暗破碎、仿佛没有明天的精神图景里画下了一道亮丽的色彩。
风枭强大坚实的怀抱,终于让风玥体会到拥有满满的安全感是什么滋味。
从此,遍地荆棘不再可怕,风吹雨打再也不能伤害到他。因为他知道,有人会为自己背负,会替自己承担。
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里终于透下来一缕阳光,很快,这片曾经干涸荒芜的土地渐渐开遍了鲜花。
有了风枭的陪伴,一切都变得美好。
即使花羽在半年后终于醒来,精神状况却没有任何好转,也没有打击到小小的风玥。
然而,风枭的状态却非常糟糕。
五年来,花羽受尽搓磨,精神早已处于崩溃的边缘。她被救回来后迟迟不能苏醒,其实也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在起作用。
活着太苦太苦了,她已经痛到没有力气继续走下去了。
在又一次发疯把幼小的风玥赶走之后,清醒过来的她无比后悔。
她是爱风玥的,他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她唯一的骨血。
可是,除了爱,她却又深深地恐惧和厌憎着他。
那份爱在与日俱增的恐惧和厌憎之下变得越来越稀薄,甚至日益扭曲。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刚怀上他的时候,她是如此地甜蜜,欢喜又忐忑地期待着她与风枭的爱情结晶。她会想,他不知道调不调皮,笨不笨。是长得像她多一点还是像风枭多一点?
还是像她多一点吧,风枭除了面对她之外,一天到晚都冷这张脸,孩子要是像他,以后恐怕娶不到媳妇。
而且,她在心里隐秘地期待着,像她多一点,风枭就会更爱他一些,看到他就会想起自己,多好。
那时候的甜蜜和期待,全被后面的事情冲击得粉碎。溅起的余波,甚至狠狠的反噬了她。
小小的风玥还不显,那时候的她也正饱受风枭的精神折磨,意志被一点点摧毁、自尊被一点点碾碎,除了本能地给还在襁褓里的他喂奶,每天都处于紧绷或惶恐的状态。
可是风玥越长越大,面部轮廓越来越清晰。她每次看到他的脸,恍惚间都以为自己又见到了那个让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