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不可能!”
风玥下意识地否认,上前抢过何士诚手里的信,一把撕开信封,抖着手打开薄薄的信纸,一目十行,飞快阅览。
何士诚眼眶通红,沙哑悲怆的嗓音如同一把巨大的铁锤,狠狠砸在风玥的心上:
“少主他,确实是,遇害了……尸体还在路上,听传回消息的兄弟说,少主是中了毒……”
“那毒见效奇快,少主不慎中招,当场就……”
“小少主,你要挺住……”
风玥完全听不到何士诚在说什么,他死死盯着手中那张薄薄的信纸,仿佛它有千斤之重。
无形中,好像有一只巨大的、无情的手,生生插*进风玥的胸膛,狠狠拽住他的心脏,用将要把它捏碎的力气,拼命往外拖。
剧烈的痛楚一瞬间席卷而来,风玥只觉得心脏剧痛、大脑轰鸣,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他再次醒来时,风枭的棺椁已经运了回来。
静静躺在冰棺之中的风枭还是那样挺拔,那样英俊,与他出发之前的样子一模一样。
风枭安插在珹国皇宫的眼线做得很好。他们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风枭的遗体整理干净,并连夜运了出来。
所以,风玥并未见到风枭七窍流血、死不瞑目的恐怖姿态。
躺在冰棺里的风枭还是那样地英武、那样地从容。
仿佛只是睡了过去。
然而,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他再也不会醒来了。
花羽原本在屋内休息,听到外面的声响后本想躲得远远的。然而不知为什么,她还是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摆放在大堂正中的冰棺。
平日里令她害怕至极的男人,此刻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何士诚首先注意到她,顿时心都提了起来。
他知道这些年来花羽吃了很多苦,受到的刺激太多,以至于精神都不太正常。她已经不记得他们所有人,却唯独害怕风枭。
他不知道花羽如今对风枭抱着怎样的感情,生怕她看到风枭的尸体会再次受到刺激,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出乎他的意料,花羽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冰棺便收回了视线。仿佛躺在里面的人与她从无羁绊。
平日里,只要不接触风枭,花羽的情况就还好。不会歇斯底里地崩溃大哭或大叫,也不会神经质地蜷缩在墙角,嘴里一遍遍认错,一遍遍贬低自己。
只是,她从不主动接触人群,见到陌生人也会下意识地躲起来。如果实在避无可避,她会垂下头,尽量避免与人对视。
被接回少主府之后的这两年,经过长时间的相处,也不过只有何士诚能浅浅靠近她。
不过,花羽似乎对孩子不设防,除了何士诚之外,能近她身的,还有何游。
若说花羽最喜欢的人,绝对是风玥。
见她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何士诚才放下心来,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想到从前那样相爱的两人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他又忍不住叹气。
昔日比翼双飞羡煞旁人,一朝零落两处,受尽折磨。如今纵使再相逢,却是对面仍不识。
小小少年跪在冰棺之前,腰背挺得笔直,满脸木然、眼神空洞,却还挂着两行清泪。
风玥总觉得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从风枭的身体被运回来起,他的眼泪就没断过。
情绪从起初的难以置信、悲痛欲绝,变成现在的麻木寂然,风玥第一次知道,人的情绪调节能力,原来如此强大。
花羽走向风玥,看到他眼眶红肿,脸上满是泪痕。
她似乎被吓住了,小声惊呼:“宝宝,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风玥空洞的双眸一点点聚焦,看着眼前这个经过将近两年的调养变得日益丰盈健康的母亲。
她的面容摆脱了自己记忆里那种长年的干瘪憔悴,变得温婉秀雅,只是,干净的脸颊上,没有一滴泪痕。
风玥动了动干涩的唇,哑声道:
“你为什么,不哭?”
花羽一脸茫然,给风玥拭泪的手绢停在了半空。
风玥突然站了起来,拉着花羽的手,将她摁在冰棺前,沙哑的嗓音透出莫名的不甘和悲愤:
“你哭啊,为什么不哭!”
“这里面躺着的,是你的夫君,他死了,你明白吗?他死了!”
“你的夫君,我的父亲,他死了!”
“他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你看到了吗?”
“你没有夫君了!哭啊!为什么不哭!”
“你连为他流一次泪都不肯吗?”
……
大堂里没有站几个人,但在场所有人都被风玥这突如其来的行为惊呆了。
何士诚回过神来,急忙上前分开两人。
何游也匆忙上前扶起情绪不稳的风玥。
风玥胸膛剧烈起伏,通红的眼眶挡不住愤怒的目光。
他就这样看着花羽,死死咬着牙关,因为他不保证自己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花羽浑身无力,额前碎发凌乱。她靠着何士诚站稳,抬头,不解的看着风玥,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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