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已平时也经常出门义诊,所以自己出去寻找路若和墨白他们完全不在话下。
祈长留一直拦着他不让他去找墨白他们,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
曾经那份炽热而绚烂的美丽时光,在时光与事故的蹉跎中渐渐褪色,不再鲜活。
那些少年慕艾的情思,在阴差阳错的现实面前变得脆弱,逐渐成为无法宣之于口的隐秘。
然而,终究是,不甘心啊。
为着这份隐秘的难以说得清的遗憾与遗恨,他终究还是选择向她坦明自己的心意。
即使已经太迟,即使于事无补,甚至可能会给她带去危险,他还是这么做了。
若干年后,待她红颜早逝,不知他是否会后悔今日这个决定。
收拾好行囊,未已便要上路。
看着站在门前的祈长留,未已一时缄默。
师叔先前百般阻拦,就是不允许他出去寻找墨白他们。即使他从少时便已经独自出云域数次,师叔还是不放心。
未已一脸无奈,“师叔,我已经长大了,不必忧心我。”
“墨白出发之前说过,最迟三个月,他们一定回来。眼下第四个月都已过半,他们却迟迟未归,一定是遇到了麻烦。”
“我必须去。这身医术,本就是为守护你们,守护这云域的每一个家人而习得……”
“师叔,莫再拦我。”
祈长留闭了闭眼,低声叹息:
“去吧。”
未已吃了一惊,本以为还要痴缠许久,没想到祈长留这么快就答应了。
回过神来,他连忙点头。
“我走了,师叔保重。”
祈长留看着未已的背影,突然哑声开口:
“若是见了他们,代我问问礼物……可曾安然送到?”
未已停住脚步,回头看向祈长留,眼神中带着疑惑,语带歉意:
“师叔,您说什么?”
他刚刚一心赶路,恰逢一阵风吹来,院子里的桃花“扑簌簌”落下,他并未听清祈长留说了什么。
“我刚刚只是说,等你见到他们,一定要代我问问他们,离开这么久都不曾回家,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未已点头,“师叔放心。”
“嗯,有你在他们身边,我也可以放心了。”祈长留叹息一声,“去吧,一路珍重。不管能不能见到他们,都要传个信。”
“一定。”
未已拱手告别,转身离去。
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祈长留在心底深深叹息。
也许这就是命吧,不该属于他的,强求不得。
他摩挲着从衣领里拿出的,佩戴多年的吊坠,眼底柔情似水,倒映出怀念,和伤痛。
造型古朴的小小胡桃仁里锁着两颗红艳艳的相思子。
长相思,盼长留。
望回首,共白头。
*
墨白终于知道弥漫在整个双子镇上空的那股让人愤怒而又绝望的焦灼感是哪里来的了。
他带着韶三娘来到双子镇,当然是做了伪装的。
虽然很嫌弃这个妇人,但为了计划和调查能够顺利进行下去,他不得不一路带着她。
为了隐藏身份,他把韶三娘装扮成年迈瘫痪的老母亲,自己则是她唯一的儿子。
墨白在进入双子镇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给自己戴上人皮面具,并且强硬地拉过挣扎的韶三娘,给她也改头换面。
自始至终,韶三娘的体内的软筋散始终没断过。她的哑穴,也始终没被解开。
如此,扮演一个因为年纪太大变得又聋又哑,又因为变故摔断了腿、只能卧病在床的老婆婆是再合适不过了。
“母子二人”是珹国落难的百姓,由于战火连绵、在自己家乡朝不保夕,不得不出逃。一路东奔西走、受尽艰辛磨难,不知怎的就走到了双子镇。
为了奉养又聋又哑且瘫痪在床的“老母亲”,他不得不每日在镇上游逛,希望能找到一份活计,好勉强填饱肚子。
双子镇的排外情况是很严重的。在长期的精神奴役和剥削压迫下,他们本镇的人产生了严重的迫害心理。
当自己变得不幸的时候,只有别人比自己更不幸、更痛苦、更难受,才能缓解自己的痛苦。
所以,双子镇上的居民其实内心极其排外、嫉妒外来的人不用承受他们这样的痛苦,极其地憎恨他们。
但是,为了让他们也成为双子镇的一份子,从此心甘情愿的留下来做待宰的羔羊,像他们一样承受这永无止境的折磨,他们很乐意接近并讨好他们。
怀着这样扭曲的变&态心理,双子镇居民对待墨白他们“母子二人”非常好。
不仅主动送吃送喝,还热心地帮墨白介绍活计。
墨白的本意是向他们打探镇子上更多的信息。但他发现这样做收效甚微。
镇上的居民看似热情,其实内里包藏祸心,眼神也是疏离而凉薄的。很多时候,他们虽然表面上热情随和,眼里却藏着惊人的戾气。
墨白和他们聊招工信息时还好,但只要稍稍提到“孩子”“祠堂”“祭祖”之类的字眼,他们就会很快变脸。或闪烁其词、敷衍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