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若“站”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快,你快去河边看看呀!快呀!”
她急的扑到绿衣少女的身上,奈何,她在这里更像是一抹幽魂,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清楚地看到每个人的命运,却不能干预哪怕分毫。
她急切的身影与绿衣少女重合,而后又瞬间分开。
“你个傻子!傻子!傻子!傻子!!”
路若气得破口大骂,绿衣少女却听不见一星半点,仍旧做着自己的事情。
她四围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也没见到什么人,尽管满脸疑惑,但还是抬起脚步,慢慢离开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边走边伸了个懒腰,长长的喟叹一声,“但是感觉真舒服呀——”
一觉醒来,通身舒畅。仿佛有什么沉重至极的枷锁在一夜之间骤然脱落,让她感觉浑身一轻,连骨头都仿佛要飘起来。
“真好——”
绿衣少女满脸天真烂漫,迎着不算明媚的天气,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一旁的路若看她这副模样,几乎要被气哭了。
“你快去呀!去呀——你快去看看她,去看看她——”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在为你受苦——你这个笨蛋!”
“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会感到轻松……你难道——不清楚吗?”
蓄满了眼眶的眼泪终究是兜不住,滚滚而下,落了满脸。
路若边哭边痛苦地扯着嘶哑的嗓音喊着:
“去河边吧!去河边看看吧!我求你了,回去看看好吗?快回头——回头啊!!”
凄怆的声音简直能令闻者落泪,然而,绿衣少女听不见。
根本不听见。
她踩着轻快的步伐,蹦蹦跳跳地走向远方。
脸上,始终挂着如释重负的轻松笑容。
在她看不见也摸不到的地方,就在她的对面,是一张与她一模一样,却满脸泪痕的面容。
路若漂浮在绿衣少女的对面,满眼怨愤地看着她。
她开口,声音里满是无力,却仍然不想放弃。
“回头——回头看看她吧——”
“她在痛,她很痛!”
“她在承受本该是你承受的痛!!”
路若双眼猩红,几乎要滴出血来。她喊了一路,嗓子也火辣辣的,几乎要沁出血来。
但是,绿衣少女仍旧一无所觉。
路若很想回去刚刚的河边。
可是,她回不去。
她只能跟在绿衣少女的身旁。
她真的不甘心!
她多想再看看那位面容如天山雪莲般清冷,心肠却如灼灼烈焰般炽热的红衣女子——她在代她受过啊……
那么痛、那么苦的刑罚。她眼也不眨的,就应了。
她毫不犹豫地,就扛了。
可她自己呢?
路若看着自己面前蹦蹦跳跳无忧无虑的绿衣女子,竟从心底生出对自己的厌憎与怨恨来。
你都做了些什么!!
她在心里,恶狠狠地问自己。
可惜,绿衣少女看不到她,更不会回答她。
路若跟在这个绿衣少女身边,已经很久很久了。
久到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
久到,她足以理清楚,绿衣女子与红衣女子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果她猜得没错——不,她几乎可以肯定了。绿衣女子就是蕊蕊口里三句不离的【叶叶】,红衣女子,则是蕊蕊见过、而叶叶从未见过的【花花】。
她像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一般,冷眼旁观着叶叶和花花的拉锯战。
她看到,她们两人本是一体双生,本体就是一朵妖娆姝丽的曼珠沙华。
这朵曼珠沙华,在整个梦境还是一片混沌、什么也没有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
它自由自在地生活在这一片天地,直到地裂山崩,从地面一道巨大的裂缝里涌出大量的、源源不断的河水。
幸运的是,它已经有了神智。
于是,天地变色之时,它机智地跑得远远的,免得那可怕的巨变伤害到它。
待到风清云静,一切都重归平静之时,它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弯下腰试探性地往河水里看了看。
这一看,竟惹上了麻烦。
那条刚成型不久的河流,居然也有了“自我意识”!
当曼珠沙华弯腰,探头往河水里看的时候,那河水竟突然“活”了过来,张开怒涛滚滚的巨口,一口将小小的曼珠沙华吞了下去!
曼珠沙华吓坏了,急忙倒腾着自己细细小小的根须想要逃跑。
但是,柔弱的它如何跑得过阔大宽广的河水?况且那河流甚是湍急,只是稍稍一卷,它便掉了进去。
起初,曼珠沙华真的以为是河流成精了——才刚刚诞生就有自我意识,不是妖精是什么!
然而,当它被卷入河水之中后才发现,成精的并不是这条刚刚诞生的河流本身,而是沉在它底部,几乎布满整条河水的冤魂怨灵!
曼珠沙华所在的这片天地,本是混沌一片,什么也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