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那边声音有些嘈杂,脚步声响起,她走远了些,说话声才变得清晰。“清河,找我什么事?”
“小姨,你知道为什么我妈妈对钢琴很抗拒吗?”苏清河微微低头皱眉。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苏清河静静地坐着。
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传来,沈钰也了解苏清河的性子,现在问起这个,必然是有原因。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沈钰眸色晦暗,顿了顿,接着说:“你妈妈跟着一位老师学过钢琴,就是那年出的事。”
苏清河的母亲,沈舒,六岁时去体验了一节钢琴免费课。
上完课,授课老师就拉着沈老太,疯狂夸沈舒就是学钢琴的好苗子,是钢琴界的人才,还说自家机构是跟钢琴协会合作的,专门输送人才。
沈老太被吹得晕乎乎,于是凑够了半年的学费。沈舒就有了每周一次的钢琴兴趣课。
很快,授课老师又推荐购买假期的集训,说是练好了可以选拔去参加省比赛。
集训期间,老师发回来的视频里,沈舒确实弹得有模有样,穿上小礼服十分有范。
但意外也随之出现,深夜,沈舒不知拿了谁的手机,打电话到家里,哭着说救命,要回来。
“当时外婆接的电话,你妈妈刚说没两句就传来电话被砸的声音。外婆跟外公连夜出发,赶到所谓的集训地点,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人。”
“辗转两天才在山上找到她,高烧被人贩子抛弃在山林里,差点没命。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妈妈就很怕钢琴。”
沈钰说完,缓缓舒了口气。
最后案件破获,是机构老板欠了高利贷赔不起,就把招来的小孩卖给人贩子。人贩子在转移时,抛下高烧碍事的沈舒。
不让苏清河学钢琴,或许也是担心自己女儿也遇到这样的事。
苏清河敛眉,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母亲小时候的这段经历。
“如果知道我钢琴学的很好,她在天上会不会伤心?”苏清河的声音很轻,她拿不准。
八岁失去深爱的父母,与他们的记忆被定格。如果他们还在,结果会不会有所改变?
“不会伤心,她会为你感到骄傲。”站在沈舒的角度,沈钰给出了答案,“你妈妈可能会说,我女儿帮我实现了钢琴梦。”
“她会庆幸,你跳出了她的遭遇怪圈。换个角度,又何尝不是给你妈妈的童年,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沈舒的钢琴舞台,在苏清河身上得到实现。小时候撕毁的写满好好练琴的纸张,在自己女儿手中重新拼凑完整。
“小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苏清河伸出手,接住了从窗台投射进来的晚霞。
“别担心,妈妈一定是爱你的。”沈钰挂断电话,轻轻阖眸,对刚刚突然说出的话愣了下。
随即,沈钰也笑了,呢喃,“就知道你不会怪她。”
晚餐桌上,苏清河主动提起了拜师宴的事,看着余老,淡然地说:“拜师宴,可以办。我没意见。”
正抢最后一块肉的父女俩,听到这猛地抬起头,望着苏清河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件事,可是拖了好几年。苏清河一直没松口,就默默按照市场价折成授课费打到余老账上。
还是余淑君先回神,拿下最后一块肉。
余老一激动,立马放下筷子,连忙起身,“好好好,我马上去拿名单,看看要再添点谁。”
“您别急,这次我不跑。”苏清河挥挥手,把饭也不吃的余老拦下,指了指他面前的汤碗。“把你的养生汤喝完再说。”
一旁的管家连忙哄着余老重新坐下,“您就听苏小姐的吧,她不会骗你的。”
余老嘴角挂笑,喜滋滋地慢慢喝汤。
过了一会,余老还是忍不住,抬头跟苏清河说,“你记得拟一份名单给我,我琢磨一下要包多大的场子。”
“别,别太高调,您看成不?”苏清河立马摆手,眉头皱起,这小老头不提着点,那阵仗了不得。
参考师兄的拜师宴就知道了。不仅办宴会,第二天竟然还包了全城的报纸版面,就为了给师兄造势。
余老略显失落,但还是应了苏清河,“知道你嫌麻烦,我尽量精简一点流程。”
“人员也精简一下。”苏清河冷脸补充。
余老仿佛被抓住小辫,但不认,只能勉强点头,内心依旧坚持。
他的关门弟子,弹钢琴那么好,不拉人脉铺路,万一被资本打压怎么办。余老可担心苏清河,毕竟只有一个娱乐公司顶什么用。
现在的余老没有认识到,苏清河的不用,是真的不用!
月上树梢,晚风吹拂。
八月二十,苏清河顺利拿下评委资质。
在模拟点评打分环节,苏清河又狠狠的秀了一把,在台上犀利发言直击要害。
很快,在暑期考级的群里,流传出一则注意事项。
注意:有一名知识面广且极其严格、堪称变态级别的评委,将会出席今年的新生考级场。
苏清河代替余老参加的,是有意加入梨州钢琴协会的新生暑期考级,通过五级的人将成为协会的新学员,参与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