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苏清河准时报到。
今天难得的,他在上午时间段清醒着,这并不是什么好预兆。
“清河,爷爷没想起来。”苏誉脸上浮现出懊恼的神色,“你给我看的三人名单,我实在没什么印象,不了解他们的作用。”
“还有代鹰计划的步骤。”说话间,苏誉摇了摇头,“想不起来。”
苏清河抓住苏誉紧张乱挥的手,握在掌心,不一样的瘦弱干枯触感。
“想不起来就算了,也不是不能查。”苏清河不由放轻语气,宽慰着老人,“你跟外公都有留下线索,足够了。”
“就算他现在藏得深,以后未必。”苏清河自信开口,瞳孔中没有丝毫畏惧和退缩。“放心吧。”
记不起来,说明这份记忆在无数次的刺激中,彻底被封存,也恰恰说明,这就是解题的关键。
窗外的阳光恰好洒进来,仿佛给苏清河镀上一层金衣。
恍惚间,苏誉好似见到了自信飞扬的沈丛。
“清河,要不别查了,对方不是什么好人。”苏誉眼眸中溢出担忧,反握住苏清河的手,细细叮嘱着,“万事以自己为重。”
“我知道。”苏清河敛下眼中的锋芒,没告诉苏誉,她也不是好人。
“你外公他,也因此不知所踪。”苏誉的无心感叹却在苏清河心中敲响警钟。
苏清河眼神一凛,带着几分期盼,“爷爷,你知道他最后消失在哪吗?”
“你外公追着线索去了国外,再也没回来。他接手这桩案子时,年龄已经不小了,总以为跟年轻时一样,什么都不怕。”
“国外?哪国?”
“G国抚宁。”
苏清河又与苏誉闲聊了几句,最后苏誉精神不济,再度躺下休息。
苏清河捻好被角,准备离开,被身后的喊声喊停。
“清河,你八岁那年,父母双亡,我在调查过程中知道了真相,也因此中招。”苏誉强撑着沉重的眼皮,磕磕绊绊说着话。
“精神越来越不好,我连自己都护不住,但是你还那么小。”
“于是我联系了你外公外婆,他们把你接回去,至少能保证你平安长大。其他,我也不奢望。”
“他们将你母亲当做亲生女儿养大,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清河,别恨爷爷。”
“清河,回去吧,爷爷要睡觉了。”
说话声渐小,周遭回归平静。
走廊处却响起凌乱的脚步声,苏清河站在门口几次眨眼,都没压下那股泪意。
三月二十八日,苏誉在平常的一天,于睡梦中去世。
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温暖着他的身体,后半生中,他在今天睡得最是安稳。
帝都苏家,不复存在。
苏乔桉不知所踪。
苏家的宅子被推平,成了一块块废土。
帝都墓园,苏誉被埋在事先选好的位置上,旁边大多是苏家人。
葬礼一切从简,消失在帝都视野十几年的苏老爷子,也悄然离世,彻底解脱。
不知道苏清河回头的那一句,“爷爷,我没恨你。”
苏誉有没有听到。
墓园管理人是一位和蔼的中年男人,人称胡叔。
胡叔腿脚不是很利索,一步一瘸地走上前,目光径直落在苏清河身上,“苏清河小姐吗?”
苏清河从墓碑上收回视线,看向来人,感觉面容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
“你是?”
“苏老管家的儿子,胡叔。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胡叔爽朗一笑,拍了拍自己有残缺的右腿,做出标志动作。
苏清河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记忆,面露惊喜,“胡叔,原来你在墓园,难怪没再见过你。”
“你回沈家后,我被老太爷打发到这边守着。”胡叔说着事情缘由,随即交出一封信件给苏清河,“这是老太爷多年前存在这的。”
“他在少爷、太太墓前也藏了东西,前几天被警察挖走了。”说着,胡叔不自觉叹了口气。
苏清河指尖捏着薄薄的信封,泛黄的封面和熟悉的字迹,都泛着年代感。她微微抬眸,问胡叔,“当初,爷爷有交代什么吗?”
“有。他说一旦地下埋的东西有人来挖,就代表他寿命将近,那我就要密切关注过来的人。”
“如果是三十几岁的男性来给老太爷主持下葬,那我便将这封信销毁。如果是熟人,便将信给对方。”
“如果没人来挖的话,在老太爷去世后就将信销毁。”
苏清河仔细琢磨着胡叔的话,一个三十岁以上、胡叔不认识的男性,就是代鹰计划的接管人。
再加上之前的推断,将人员缩小至帝都世家、高层、有钱有权的范围内,怀疑对象就被圈定下来。
胡叔年轻时跟着苏家做事,当时帝都同等级的豪门,几乎都见过,不存在不认识的。
人群只会继续往上走,目前的几大家族,能筛出几个符合要求的。
苏清河思索间,胡叔给苏老爷子以及旁边苏清河父母,都祭拜了一下。动作虽然不利索,但眼神中的真诚骗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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