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叶小蝶在满心忧愁之下终究是把信封交给了自己丈夫。
妇人可说是十个不情愿,但却又不能不给。
倘若被征召之后逃避而不去,在渝国得按逃兵论处,按律当斩。
高大男子看后心中同样思绪万千,不过很快平复心情。
他拉住自己妻子女儿的手,笑容温和,看不出半点畏惧之色。
“你们别这样看着我啊,男子汉大丈夫,从军报国乃是好事。”
“好像这一去就回不来似的,难道在你们心中,我这个当爹爹当丈夫的,就这般短命不成?”
妇人眼眶有些发红,她一把揪住男子耳朵,却是迟迟没有拧动。
苏丰年则是被自己爱妻吓了一跳,都已经闭起了一只眼,准备求饶。
见对方就这样轻轻揪住自己耳朵不放,他目光越发温和,抬手捂住妇人那只手,柔声说:
“小蝶,你我夫妻十余载,为夫没能让你锦衣玉食,反倒让你每天受苦受累,实在是心中有愧。”
“若这次真有个万一,我是说万一的话,清清与若雪就......”
话未说完,妇人已经用手捂住了男子的嘴,她哽咽:
“是不是这些天没拧你耳朵,又开始胡言乱语啦?”
“苏丰年,你听好了,我叶小蝶这辈子既然跟了你,就无怨无悔。”
“你少在那里给老娘自责愧疚,你不欠我的,你已经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也没有那劳什子万一,你必须好好的,好好的给我活着回来。”
“你可是清清和若雪的爹爹,女儿及笄礼你得在场,她们将来嫁人你这个当老丈人的还得在场。”
“以后闺女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你这个当外公的同样得在场。”
“你是苏家的主心骨,是我叶小蝶命里的另一半。”
“这个家里不能没有你,明白吗?”
秀美妇人泣不成声,趴在高大男子怀里良久。
大女儿苏清清抱住自己妹妹,姐妹俩眼眶润红,泪珠滑落脸颊。
男子扶起怀中妻子,破天荒的没有避开自己两个女儿,当着面在她们娘亲额头上亲亲吻下。
“别这样,又不是马上就要去军中报到,不是还有三个来月吗?”
苏丰年擦拭掉眼睛的泪水,说完自顾自的大笑起来。
不过当看见自己爱妻与两个女儿望着自己默默无言,脸上愁容不展的样子,他委实有些窘迫。
“好啦好啦,都别哭了,再哭就要水淹苏家祖宅了!”
“小蝶你是知晓的,我这个旱鸭子不会水......”
“到时候没征战沙场,就先浮尸家中,岂非死得冤枉?”
高大男子绞尽脑汁,想着方逗这母女三人开心,尽量把话说得轻快愉悦些。
不过这次还真起了效果,叶小蝶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嘴里则是轻啐对方没个正经。
见自己爹爹娘亲脸上露出笑容,姐妹两人也连忙抹掉眼角泪水。
有些难为情,说肚子正不停咕咕叫,小声问何时能吃饭。
男子听完是起身大笑,说今晚就给你们做香辣鹿腿肉。
再做个麻辣兔头,还是今天刚打来的三只野兔。
虽说夏季的兔子瘦了些,比不过秋兔,但胜在数量多,平日都是一两只。
而在这放牛村,收到老村长转送的军籍文书可不止苏家。
还有那涟漪巷的张丰翼,今年正好已满十五岁。
这让其父母是担心不已,十分舍不得自己这个独子上战场,奈何渝国也没有父替子上的规矩。
除了张丰翼,同巷的徐鸿也在这四十四人之列。
不过除了当娘的伤心难过,徐鹄的老子徐鸿倒是想得开。
精壮汉子拍了拍自己儿子后背,说老爹看好你,等你凯旋回家后咱父子俩喝个痛快。
按理说徐鹄只有十四岁,也不该由这个高大少年去前线战场。
奇就奇在今年十一月初他就满十五岁,刚好达到军部征兵的条件。
不过这小子倒是硬气,对此不仅心中没有抱怨,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这也让身为其父的徐鸿心中大感欣慰,想他自己生了个顶天立地的热血好男儿。
再反观黄桷巷冯家,此刻冯家大儿子冯从文正抱住自己老爹大腿哭得死去活来。
口中求着自己老爹冯望才想想办法,或是花钱打理一下关系,看能不能不去战场。
更是说出了老爹你就替我上战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每年清明儿子会给你多烧些钱纸的混账话。
气得肉痣中年男子是捶胸顿足,暗骂自己怎就生了这样一个贪生怕死的好大儿。
至于那孙止戈与云有信却是没听说被兵部征召,也不知是人数齐了,还是有其他别的背景。
当真是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呐!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溜走了,说慢也慢,说快它也贼快。
八月十五夜,男不拜月,女不祭灶。
也祝愿这天下之人平安喜乐,即便与亲人相隔千万里外,亦能共享这美好月华。
吃月饼田螺,燃灯祈福,赏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