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总监是个大胖子,大家背地里都叫他“胖总监”。他很少发脾气,但只要发起脾气来,就一定会惊天动地。
“我昨晚关机了,他有急事干嘛不打酒店座机呢?”
朱嘉仪慌忙回到房间,开启了手机电源。
“怎么打座机?”
汪啸梦一脸无奈:“没人知道你住在哪间房呀。光说你的名字,酒店大堂不肯转去你房间,说是要保护隐私。”
“老处—女知道我的房间号,我昨晚就发给她了啊!”
朱嘉仪愕然:“怎么,她没跟胖总监说吗?”
汪啸梦摇了摇头:“我今早五点半接到劳主任的电话,问我知不知道你住在哪间房,我说不知道。接着庞总监也打来问我,说你在关键时刻失联,大发雷霆要处罚你!”
“老处—女疯了吗?她明明知道的!你看,这是我昨晚发给她的短讯……”
朱嘉仪昨晚把酒店总机、房号发过去后,没等收到回复就关机了。这时一开机,看到劳楚宁在今早五点三十五分时发来短讯,质问她为何突然失联,叫她立刻回电话。
糟糕,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信号传送发生故障,老处—女没收到我的短讯?
朱嘉仪傻眼了,赶紧打电话给劳楚
宁:“劳主任,我是嘉仪。”
“朱嘉仪,你搞什么鬼?为什么关机?”
电话里传来劳楚宁尖锐难听的怒斥:“我三令五申,出差期间24小时都必须开着手机,你竟然当作耳边风!”
“你说的是出差期间必须保证能打通电话,手机或者座机都行。”朱嘉仪据理力争。
她记得很清楚,在手机漫游费尚未取消的时候,劳楚宁自己每逢出差时,都是叫大家有事就致电酒店房间的座机,以便节省漫游费。
“那你也要把房间号告诉我啊,害的我想找你都找不到!”劳楚宁继续咆哮。
“我昨晚关机前有发短讯给你。”
“我什么都没收到!好了,我还要替你去擦屁股,没功夫跟你瞎扯,就这样。”
电话“嘟”的挂断了。朱嘉仪心一沉,看来事态比想像中还要严重。
她一咬牙,又拨通了胖总监的手机。
后者的火气虽然平息了不少,但仍余怒未熄,把她狠狠臭骂了一顿,也是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就挂断了。
虽然没能解释,但通过这个电话,朱嘉仪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凌晨五点一刻左右,有辆长途大巴从邻省开到g市郊区时,与一辆大货车迎面相撞
,造成极其惨烈的交通事故,至少二十多人当场死亡,十多人身受重伤。
大巴上有位乘客是胖总监的乡下远亲,是少数几个只有轻微擦伤的幸运儿,第一时间就给胖总监打了电话。
胖总监一听就意识到这是重大新闻。他知道朱嘉仪正在g市出席金融论坛活动,当即给她打电话,希望她能以最快速度奔赴现场。
在这个钟点,绝大多数本地记者都还在睡觉,没有人知道这场重大车祸。g市的救护车、警车也才刚刚出发,还没赶到现场。
如果朱嘉仪能抢在第一个到达现场,不仅能最快报道这单新闻,还能拍下最多的第一手资料,访问到当事人对车祸的最初印象,最大程度的还原事故的全过程。
等警方人员赶到之后,为了维持秩序必然会封锁现场驱赶记者离开,那时无论是想拍摄还是想访问,都会难于登天。
朱嘉仪住的酒店,距离车祸地点只有十分钟的车程。假如她没有关机,这时候已经在胖总监的指挥下完成了任务。
可惜她偏偏关机了,胖总监怎么都打不通,气急败坏之下打给劳楚宁大发脾气。劳楚宁赶紧带上周雨晴,亲自全速赶去救场。
由于两个城
市之间的距离有两百多公里,等她们到达车祸现场时,已经是清晨七点一刻了。
所有的死伤者都已被送往医院,警方也拉起了封锁线,不让任何人靠近半步。
有十几家媒体的同行虽然也来迟了,但比她们早到了半小时,多多少少都拍到了些远景画面。惟有劳楚宁和周雨晴一无所获,白白错过了报道独家新闻的大好机会。
“嘉仪姐,你……不要紧吧?”
汪啸梦看到朱嘉仪脸色苍白,担心的问了一句。
朱嘉仪先是下意识的摇摇头,当她的视线触及汪啸梦关切的眼神时,忽然全身一震,没来由的泛起一股怒气。
“怎么可能不要紧?我被你害惨啦……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关机的!”
她跺着脚,气鼓鼓的叫了起来。
虽然她心里也清楚这是迁怒于人,可在这一瞬间就是无法控制住情绪。
汪啸梦顿时蔫了,手足无措的说:“对不起,嘉仪姐……对不起,是我错了,你千万别生气!”
“本来就是你的错!”
她恨恨的道:“你自己说,错在哪了?”
“我,我错在?啊!我也不知道。”他苦着脸说。
看到他那傻乎乎的样子,她的心又软了,同时感到歉疚和
懊恼,没精打彩的说:“算啦,其实这根本不关你事,是我自己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