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初微微翘起嘴角,“你确定要请大哥出面?他若也点了头,你怕是最后的体面也没有。”
管事婆子泄气,她不敢硬杠。
她是了解大少爷的。
虽说大少爷护短儿,却更怕麻烦。而且处事的是陈郡主身边的嬷嬷,他怕是连句求情话都不敢出口的。
“可奴婢们也伺候了柳家这么多年,总不能说赶走就赶走?柳家大户,主子多,奴婢也多,谁还能一点儿小错都没犯过?何况您明日还要下聘礼,迎来送往的人很多,这也涉及了名声的事……”
方嬷嬷冷她一眼,冷哼一声。若不是因为明日聘礼,柳家这一堆烂摊子,她不可能只打死两个。
“不如过了明日再说?”府上处事,也不必计较一时半晌。
柳月初却摇了头,“不拖,就今天,我柳月初即便不嫁,也不能被几个老油混子给拿捏住!跪着的自然是被查出错的,每人十两遣散费,拿了银子离开,我不追究过往。不同意的,那就衙门里说话。”
她连柳家的两位叔父都敢切得一干二净,还怕几个恶奴?
方嬷嬷得了她的态度,心中有数,她催着柳月初去歇,“这里的事情我来办,你还是先去休息,为明日的事情做准备,别为这等腌臜事劳心费神了。”
柳月初笑着道谢,留下了肘子,还让白芍去备了酒。
有春叔和白芍在一旁帮衬,她对此也无需多操心。
她带着花椒回了“缘初阁”,这是她定下要嫁袁厝时,特意给院子重新拟的名字。
“二姐。”
柳慕敕一直等在门口,脸上火辣辣的烫。
今天他一直在家中帮忙,自然知道柳月初为何请了方嬷嬷来,也明白她为何带走了柳月婵。
他万没想到,自己的妹妹居然心仪袁公子!那可是未来的二姐夫,仔细想想此事都从脚后跟儿发凉!
柳月婵过去拽了拽哥哥衣角,被柳慕敕抬手甩开。
柳月初淡笑着回了院子,“都累了,先回去歇吧。”她被袁厝喂了面,心情极好,不希望再被污秽的事打扰。
柳慕敕立即应下,牵起柳月婵的手就往西院走。
“到底怎么回事?二姐今天带你都去了哪儿?见了谁?你一个细节不许落的给我说清楚!”回到小院,柳慕敕沉了脸色急迫质问。
柳月婵被他吓到,还从未见哥哥这么凶的待过她。
“二姐什么都没说……”
她连忙把试嫁衣、见袁厝的事说了,甚至还说了林孟君会帮她找一位学医的先生,“……我明白哥哥的意思,我不会动歪心思的,我保证。”
若说爱慕的纯粹,那也绝不可能,少女一旦幻想起来就会天花乱坠,不可能没有怀春心思的。
但柳月婵今天见到袁厝,明白了她根本不配。
自二姐出现,他的眼神就没离开过二姐,甚至都不认识她。
“你的话能骗二姐,却骗不了我,你最好把心思收得纯粹些。二姐带你去见袁公子,还让你亲耳听到袁公子拒绝收你为徒,帮你另觅良师,就是在给你机会。你莫不要不知足,得寸进尺!”柳慕敕严厉警告着。
“我已经说了,我不会,哥哥怎么不信我!”柳月婵十分委屈。
“我不是不信你,我连自己都不信……”柳慕敕坐在台阶上,追忆过往。
他们之前比府内下人都不如,日子除却吃饱之外,旁的事根本不敢多寻思。如今被二姐提携,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他因在二姐身边得重用,就连春叔待他的态度都不一般了。
本是落魄的野鸡,突然成了金窝凤凰,柳慕敕承认自己偶尔有些飘。但他更明白这日子来之不易,命运都攥在二姐柳月初手里。
他的一切是这个女人给的,他可以得罪任何人,唯独不能得罪柳月初。
这不是施舍,是恩赐。
但凡忤逆了施恩的人,得到的永远是报应……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保证以后绕着姐夫走,否则天打雷劈总行了吧?!”柳月婵举起小手,再三保证。
柳慕敕仍旧叮嘱了几句,又忙跑回前面去帮方嬷嬷处事。
花椒伺候着柳月初沐浴洗漱,主仆躺在被窝里私话,“您今儿都没问袁公子证婚请了何人?是不敢问?”
柳月初静了一瞬,点了点头。
今日袁厝喂她吃面,甜腻贴心,她不想为了不必要的事破坏气氛……
“我早就不怕这恶名声,何况今天方嬷嬷处置了大批奴仆,明天怕是有很多人会骂我的。”有人骂她就不会把她抬得高高在上,认为袁厝的出身差她太远。
“噗嗤”,花椒没忍住笑出了声,“您这心思若让陈郡主知道,定要把您额头都给戳漏了!”
“那她也有不来给我做主的理由了呀,岂不正合适?”柳月初也不介意自添污点,她捐粮舍粥的好名声,也不是三言两句就能败光的。
花椒帮她揉着腿,“主子实在心善,总是处处替旁人着想。奴婢只期望月婵姑娘能懂您的心,别辜负了才好。”
“慕敕应该也会盯住她,先看看再说。”
柳月初想到袁厝,他似一杯陈年白茶,看似平淡,却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