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小姑娘娓娓道来,言卿这才了解到——
许招娣本是家中独女。
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许茂夫妇却将这唯一的女儿当作眼珠子一般爱护。
村里谁家女儿不羡慕许招娣有这么好的一对父母?
许是见她过得太好了,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某一天,他们村里来了两个和尚。
这两个和尚正是如来和金蝉子的化身。
他们来到许茂家,借口“天色已晚,想在此处歇息一晚便留了下来。
在此之前,一切都好好的。
可在那俩和尚走了之后,许招娣的家里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她爹许茂,开始莫名其妙地对她非打即骂,连带着她娘也神神叨叨的,嚷嚷着见到神仙了,要去修仙。
爱妻如命的许茂自然全力支持自己的妻子。
二人疯魔了一般整日开始烧香拜佛,甚至鼓动村里人一同加入什么佛教,说是能够逆天改命,成仙成佛,得长生不老。
古人本就迷信,自是对这种事情深信不疑。
自那之后,本就地位低下的女孩子过得更苦了。
每日里不是遭遇着非人的虐待,便是受不了这份纷纷自杀身亡。
后来,也不知哪里传来的消息,说只要生吃人肉,便能长生不老。
尤其是老人和小孩的肉,功效最大。
于是,有那等心思野的,立马将目光对准了村里那些无人看顾的孤寡老人。
刚开始,许是还有道德底线在那里,再加上村里人互相监督,一时之间,谁也不敢先开这个头。
直到某一天,村里有老人意外死亡。
伤心之余,人群中突然冒出一道声音——
“既然他都死了,不如吃了他,万一能得长生不老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
此话一出,那些原本心思热络,再加上身染重病,迫切想要活着的人率先红着眼睛冲了上去,对着那冷冰冰、硬邦邦的老人尸体便啃了上去。
围观的人群中没有一个人阻拦,却谁也没有走。
他们就那么冷眼旁观着。
直到老人的遗体变得破碎不堪,鲜血流了一地。
所有人瞬间呼吸加重,双眼爆红。
那一刻,他们的道德底线仿佛随着那些消失的血肉彻底灭了个干净。
直到第二天,原本被郎中判定早已病入膏肓的人不仅面色红润,看起来还生龙活虎的。
那一天,村里几乎一大半人都疯了。
许多老人在同一天死不瞑目。
后来,便是孩子……
再后来,人们互相残杀,见人就咬,见肉就吃……
整个村庄几乎成了人间炼狱。
唯独柳烟儿和他们家幸免于难。
在人吃人的时候,许招娣被自己的爹娘扔在了地窖,并牢牢将地窖口封上,只留下一丝可以透气的空隙供她呼吸。
隔着那道小小的空隙,许招娣亲眼目睹了爹娘的挣扎。
他们似乎在与身体里的什么东西做挣扎。
直到她娘骂了几句什么后突然惨叫一声,身体突然爆炸开来。
许茂瞬间目眦欲裂。
随即,挣扎过后,半边脸上出现了一抹奇怪的纹路,整个身体瞬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许招娣默默看着这一幕。
没有害怕,没有尖叫,没有落泪,脸上更没有表情。
她自小就与平常人不一样,她能看到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
自从那两和尚走之后,她就发现自家爹娘体内各有一道黑色的纹路。
每当那道黑色的纹路闪烁时,她的爹娘就会做出各种与平时不一样的行为。
聪慧如许招娣,自然知道自己的爹娘被脏东西困住了。
她想救他们,除了会刺激到他们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渐渐的,许招娣也麻木了。
她知道爹娘不是有意的,他们只是被控制了才会那样对她,实际上他们还是爱她的。
直到后来,村子里传来人吃人的事件,许茂夫妇借着短暂的清醒将许招娣扔进地窖,这才让她躲过一场大屠杀。
整个村子里,只有她自己活下来了。
等许招娣从地窖里爬出来后,看着满地的狼藉,以及整个村庄上方围绕着的诸多冤魂。
每一张脸她都认识,那些人对她的好她都记得。
许是这里的怨气太重。
许招娣竟借着村里人的冤魂和得天独厚的“阴眼”,觉醒了神魂。
神魂方觉醒便入魔了。
只因爹娘说过,以后挣了钱要带她去大城里,给她买大房子住。
于是,许招娣便利用心魔幻境将这里幻化成了一座城镇。
言卿和金蝉子进城的那日,恰是许招娣最虚弱的时候……
故事听完,言卿早就不知不觉攥紧了拳头。
即使是指甲深陷进血肉也毫无所觉。
“好一个悲天悯人的佛祖!”
言卿额角青筋暴起,眼尾一片猩红。
她也曾为人,自是能体会到小姑娘平静的语气下该是何等的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