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累加上受伤,陆英这一觉直睡到晚上才醒过来,睁眼的时候瞧见床边的灯烛,还怔了一瞬。
“姑娘,醒了?”
月恒连忙端着药凑过来,陆英撑着床榻坐起来,懵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之前的事情:“地图可找回来了?剿匪什么进程?他们两个呢?”
月恒被这一连串的话问得语塞,伤了也还惦记着这些,就不能好好地养伤吗?
可还是老老实实地回了话:“少师没说地图的事,剿匪的事奴婢倒是听说了不少,清潭山没了,平日里勒索商户最厉害的那几家寨子也都被端了,今天一整天,咱们齐州府的大老爷们都在忙着查抄各个匪寨……”
她左右看了几眼,这才小声说:“平乐寨没事,小公子他们被送下山了。”
听到后面两句,陆英神情先是松缓下来,后来就变得十分冷淡。
她轻轻“啧”了一声,让陆承业先回去的话,那她回去了少不得又得闹腾一场……罢了,反正他们一起回去,也还是得闹。
反正也不是什么讲理的地方。
她揉了下钝痛的小腹,抬手去接药碗,却见月恒正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姑娘,夫人来信了。”
陆英一顿,却半分要看的意思都没有,她用脚趾想也能知道对方会在信里说什么,无非是为陆承业开脱,再拿着长姐的身份压一压她,让她不要和弟弟计较。
“收起来吧。”
她低头去喝药,可以往巴不得她不理会家中信件的月恒,这次却没有听话,不但没将信收起来,反而往她跟前递了递:“姑娘,你看看吧,少师亲自送过来的,夫人这次像是想明白了。”
“想明白?”
陆英皱着眉头喝完了那碗苦药,随即才哂了一声,“她心里有自己的一套道理,想得再明白,也不是我要的结果。”
“这次真不一样。”
月恒凑过来,“这信没封口,信纸掉出来了,奴婢就看了一眼,夫人说家里狠狠教训了一顿小公子,还说日后一定严加管教,绝对不让他再这么胡闹下去,还一直问您在山上住得惯不惯,还送了好些东西……姑娘,你干什么?”
她愣愣地看向陆英,对方正抬手摸她的额头。
“天刚黑就发癔症。”
陆英确定她额头不烫,这才将手收回来,月恒哭笑不得:“奴婢没癔症,您不信,自己看就是了。”
她将信递到陆英跟前,陆英满腹狐疑,可还是看了一眼,随即神情一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月恒,你去开窗,我看一眼。”
过了立秋,山里就凉了起来,这窗才关上没多久。
但月恒还是笑嘻嘻地去开了窗,本想逗逗陆英的,却不防备一开门就瞧见一张俊脸。
她唬了一跳:“少,少师。”
虞无疾也顿了一下,“忽然开窗,吓我一跳。”
陆英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裳,还算得体,这才开口:“少师怎么在这?”
“听见动静,就过来看看。”
他本想敲门的,没想到刚走到窗户底下就被逮了个正着。
“感觉如何?”
他也没打算进去,免得陆英还要起来收拾。
“有劳少师记挂,已经无碍了。”
她摸了下小腹的瘀伤,这一动作却又看见了手里的那封信。
烛光暗淡,不凑近有些看不清,可她素来一目十行,所以仍旧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
这是她这八年来,收到的唯一一封符合家人身份的信。
没有指责,没有逼迫,满篇的关切和记挂,看得她都觉得是在做梦,这真的是陆夫人送来的信吗?
“今天和阿姐说过了,想留你在山上多住几天,等养好了伤再回去,你意下如何?”
“好啊。”
陆英下意识答应,等话一出口,才想起来自己又把离他远一些的事情给忘了。
她有些懊恼,她就是这样,心情一好,就格外好商量,只是眼下,十分不合时宜,可她讲究一个言出必践,话已经说出口了,就不能反悔,只好在心里告诫自己,日后谨言慎行一些。
外头虞无疾却忽然笑了一声:“看起来心情不错,等养好了身体,舅舅带你去山里看好东西。”
陆英瞬间来了兴趣,这个好东西,指的不会是山匪劫掠的那些财物吧?
若是能看一眼,就能根据自己被索要的钱财,以及山上剩余的财物,估算出这些山匪往城里送的份额是多少,又多了个官员的把柄呢。
“多谢少师。”
话音落下,她忽然想起来,月恒说过——
“听说信是少师亲自送过来的,有劳了,有件事……”
她迟疑着开口,虽然陆夫人这信写得很合她心意,可这态度转变太快了,她总觉得不太对劲,偏巧虞无疾去过陆家,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想,会不会和他有关系。
“什么?”
见她迟疑着没开口,虞无疾追问了一句。
陆英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不知道少师有没有和家母说些什么?听说陆承业还挨了罚……”
“是吗?”
虞无疾靠在窗台上,噙着笑露出满眼惊讶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