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到了嘴边的话,被硬生生捂了回去,她睁大了眼睛看着虞无疾。
虞无疾咧嘴笑,他不爱听陆英说这个,说出来就好像他们很生疏一样,虽然事实如此,但迟早会改变的。
他将伞塞进陆英手里,自己走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大雪里,陆英才满脸莫名其妙地拭了下唇角。
这人真是……
她撑着伞出了前厅,本想回去找月恒,可路上的侍女瞧见她只有一个人,连忙迎了上来,接过伞替她撑着。
“不用,我自己……”
不等她的拒绝说出口,手中就被塞了个汤婆子,“天寒地冻,夫人千万别着凉。”
陆英看了两眼对方的脸,对她的殷勤有些莫名,正琢磨着是以往见过,还是她收了月恒或是金声的银子,一群下人就从旁边冲了过来,个个手持扫把,将遮掩了路面的积雪清扫了个干净。
陆英脚步顿住,这风风火火的,是干什么呢?
可使衙署的事她也不好插手,故而也没多问,只是众人清扫路面,她就被堵在了后头,好在她不赶时间,没有回廊的路也少,便慢慢坠在后头,不多时她便回了虞无疾的院子。
月恒大约去备马车了,没瞧见人影,金声正在往手炉里捡碳火,瞧见她进来,连忙迎了上来,“这么大雪,姑娘冻坏了吧,奴婢正要去前头迎一迎呢。”
说着她便将手炉递过来。
陆英晃了晃手里的汤婆子,金声很是惊讶:“方才走得那般匆忙,姑娘竟还自己带上了。”
“是府里的人仔细。”
陆英说着来解身上的斗篷,金声连忙接了手,借着靠近的档口压低声音询问:“听说老爷来了,月恒姐姐去备马车了,咱们是不是……”
陆英摇了摇头,当着使衙署下人的面,她也不好多说,金声识趣地没再开口,“奴婢去备些点心来,姑娘奔波一天也该累了。”
她转身就要退下,房门一打开,却瞧见几个侍女提着食盒正走过来:“金声姐姐,厨房新做了些点心,咱们瞧着不错,就选了几样来给夫人尝尝。”
金声还以为陆家一闹,后院会有些闲言碎语呢,没想到这院里伺候的人竟这般周全,她连忙堆了笑,将人引了进去。
陆英见来的人不少,索性便将院子里伺候的下人都喊过来见了。
先前事情多,这还是新婚后双方头一回正式见面。
陆英在上首坐了,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使衙署的侍女不多,都在这院子里了。
至于老夫人用的,是她从京城自己带来的。
“先前忙碌,也没认过人,都说说自己的名字吧。”
她咳嗽两声,话说得十分温和,她是借居使衙署,很认得清自己的身份,没想过要指手画脚,更没想过要当家做主,大家面上过得去就好,至于私下里有什么闲话……只要不说到她面前来,她也懒得计较。
一个盒子却忽然被放到了矮几上,她略有些错愕,不自觉看了过去。
盒子很快被打开,里头是一大串钥匙。
“奴婢先前是这院子里的管事娘子,叫丰宁。”
那年轻妇人开口,满脸堆笑,“这是咱们府里各房的钥匙,请夫人查看。”
陆英回神,有些无奈,她要使衙署的钥匙做什么?万一什么东西丢了,什么消息漏了,她不知道要添多少麻烦在身上。
“不必了,少师既然让你管,你便继续管着。”
丰宁愣了一下,迟疑地看了她一眼,好一会儿才应声,将盒子拿了回去:“那夫人什么时候想用了,奴婢随叫随到。”
有她开头,其余侍女纷纷跟上,将姓名差事说得清清楚楚,倒是无一人不恭敬,看得金声直咋舌,这少师看着不修边幅,宅子里竟管得这般好。
等给了赏赐,又将人遣了出去,金声才忍不住开口,“姑娘,这高门大户的教养,就是不一样。”
哪像他们府里,三天两头的明火执仗。
陆英揉揉额角,“人家守礼,咱们就更该有分寸,以后见谁都客气些。”
“奴婢记下了。”
金声含笑答应下来,开了食盒将里头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都是青州常用的吃食,还添了两道京城那边的小点心,瞧着琳琅满目的,最让人惊喜的,是里头还有一道小吊梨汤。
“姑娘这身子,正该喝一碗润润燥。”
梨汤被推了过来,陆英浅尝一口,汤汁粘稠,浓而不凝,可见是花了功夫炖煮的。
“姑娘,老爷来都说什么了?”
金声按捺不住开口,陆英搅了搅碗里的汤汁,眼底露出几分冷笑来,却还不等开口说些什么,眼前又浮现出虞老夫人大杀四方的身影来。
她这还是头一回见到陆长清吃这种大亏,被打得那般凄惨,却又不敢走,只能生捱着。
老夫人当真是威武。
她眼底的冷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笑意,她简单将事情和金声说了,听得她眼睛都亮了。
“老夫人没信他们的话可真是太好了,以后他们肯定不敢再来了。”
陆英垂眸笑了笑,来不来使衙署都不妨碍他们蹦跶者给她添堵,有些事情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