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刚才骂人时,陆英那要杀人的眼神;再想想陆英以往做的那些事,抢生意,烧祠堂,砸陆家。
这桩桩件件,哪一件她性子软了?
虞老夫人的眼睛是不是不太好?
她们不可思议地看着虞老夫人,却一个字都不敢反驳,话虽然说得很难听,可对方毕竟也没指名道姓,她们自己要是撑不住漏了怯,那就是不打自招了。
“老夫人刚来,想来也累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周夫人咬牙开口,脸上的笑是生生挤出来的。
虞老夫人却摆摆手:“别急着走,这帐子还没搭好呢,各位往门口坐坐,给我家姑娘挡挡风。”
众人对视一眼,全都被噎住了话头。
她们想过虞老夫人会留客,却没想到是这种理由,这……这太过分了。
她们再怎么样也是官家内眷,朝廷命妇,竟然让她们挡风?
几人都气得不轻,却一个字都没敢吭,只僵在原地没动。
虞老夫人也不恼,起身亲自来安排位置,“都坐,别客气。”
命妇们被迫分散开来,先前还觉得这帐子暖和,可此时却只觉得有寒风自身后的缝隙里一缕缕的钻进来,直往骨子里钻。
众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下去。
陆英也看得呆在原地,先前她只觉得虞无疾行事多有荒诞,却不想原来是承袭的虞老夫人。
但有一件事她可以确定了,那就是这些人一定得罪过虞老夫人,还得罪得不轻。
只是不知道只见过一面的人,是做了什么,才会把人气的追到城门口来教训。
“老夫人,喝盏茶吧。”
她见红泥小炉上的茶壶咕噜噜冒着热气,连忙隔着帕子端起倒了一盏给她。
虞老夫人没拂她的面子,抬手接了过来,“还是我家姑娘有心,刚好渴了,快坐,别累着了。”
陆英哭笑不得,只能再次坐了回去。
外头逐渐嘈杂起来,是两边粥棚都生火熬上了粥,热气蒸腾间,难民也涌了过来,围着灶台等着。
几位夫人总算是找到了离开的理由,周夫人连忙站起来:“我们得去看看施粥的情形,实在是不能多留了,还请老夫人见谅。”
大约是怕虞老夫人再次留人,她话一说完,转身就走,其余几人连忙跟上。
虞老夫人追了两步:“回头再来喝茶,咱们说说外头的趣事。”
几人头都没敢回,她们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应对这样的人,真是从未见过。
别说她们了,连陆英也没见过。
谁家高门大户的夫人,不是端庄和善的?
哪怕是私下里心狠手辣,面上也要摆出菩萨面孔来,虞老夫人这般举动随心,不留情面的,当真是凤毛麟角。
陆英便也越发好奇,这些人都做过什么。
“老夫人息怒。”
她劝了一声,察觉到喉间有痒意,侧头掩唇咳了几声,这才朝老夫人走近两步,“莫要为一群小人生气,不值得。”
“那天无疾说你性子软,我还不信。”
虞老夫人看着她叹了口气,“今天我算是信了。”
陆英一头雾水,虞无疾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哪里性子软了?
“这些人呐,昨天跑到我跟前来编排你,仗着我不知道青州的事,改头换面装作坊间异闻,若不是我早先就听无疾说了,知道了内情,说不得还得跟着他们骂几句。”
陆英愕然,“老夫人今日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这可不是小事。”
虞老夫人很是不满陆英口中的惊讶,“她们竟然那么编排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我今天来就是要让她们知道,咱们是一家人,你是有人护着的,从今往后,谁再敢说你的闲话,我第一个不答应!”
陆英心脏一颤,指尖也跟着蜷了起来。
怪不得虞老夫人今日行事那般浮夸,那般不给人留脸面,她是为了给自己撑腰,她是为了自己好。
陆英仰起头,极快地眨了两下眼睛,随即才稳住神情:“多谢老夫人,让您为我这般操心,我真是……”
“嫂子,这才哪到哪。”
陈妞妞掀开帐子进来,“刚才来的时候,姨母还想穿她的命妇吉服呢,还是我劝她,说万一动手打起来,穿那衣裳不方便,姨母这才放弃的。”
陆英喉间一哽,既十分动容,又忍不住想笑。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堂堂一品诰命,竟会为了她与人动手。
她抿了下嘴唇,好一会儿才小声解释:“我身边有个姐妹,叫日升的,身手极好,若是真打起来,她一定能赢。”
“女人就该这样,泼辣些才好。”
虞老夫人来了兴致,隔着帐子看了一眼,见日升正忙着给难民盛粥,索性挽起袖子出去帮忙。
施粥是陆英的主意,她自然不能看着长辈去做,连忙摘了护手,也跟了出去,但刚走了两步就被虞老夫人撵了回去。
“无疾说你吹一回风就得病三个月,你可千万别出来。”
陆英:“……”
虞无疾怎么连这种瞎话都编得出来?怪不得老夫人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