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艳的脸和一双无神的凤眼。她确信,铜镜中的人就是自己。而周围的场景,也似曾相识。
“怎么了?”一个穿着橙色纱丽的异域美人手持一盏烛灯走了过来。
眼前的美人体态微丰,小麦肤色,高鼻深目,有一头波浪一般的黑色长发,薄雾般的橙色纱丽垂到脚踝处。她只觉眼前的人很熟悉,“你是?”
美人笑道:“怎么睡了一觉就不认识我了?我是罗陀呀。”
她说的不是自己熟悉的语言,宴长宁脑子浑浑噩噩,摇了摇头。
橙衣美人惊道:“可了不得了,你这是魔障了。”
直到异域美人将她送到佛寺后,宴长宁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在天竺的犍陀罗。
“这位姑娘似乎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复活了。”寺庙之中,只剩她和佛教高僧。
宴长宁双手合十,朝大师行了一礼,用当地的语言说:“不瞒大师,弟子的确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回到了十二年前,也就是现在。”
高僧仔细观察她的面相,说:“在整个天竺,我的修为并不高,不能窥视过去,也不能预测未来。我只能看到你印堂处的怨气和执念,以及你若隐若现的痛苦记忆。”
“大师请细说。”宴长宁仔细聆听大师说的每一句话。
“姑娘身上有血腥之气,想必上一世杀孽太重。我教讲究因果轮回,有何因,得何果。按理说,姑娘应下地狱受刑狱之苦,但姑娘的命格被改写,着实让老衲惊奇。”大师的声音苍老,语速缓慢,宁静而悠远,“如今你有能力扭转自己,甚至一个国家的命数。但这一世,你注定会和上一世一样,历经磨难,命途多舛。且有一股外来的阻力,让你的命格变得捉摸不定,任何变数,都可能要你的命。如果老衲没看错的话,也是这股阻力极力阻止你重生,并在最后关头抹去你至关重要的记忆。”
宴长宁从半夜惊醒到现在,脑子一直昏昏沉沉。她记得上辈子的所有事,却惟独记不清莫擎天的脸。
“一切皆有命,时机到了,答案自会揭晓。”大师说道。
“弟子有一事相求。”宴长宁说,她重生是为复仇而来,决不允许在大事未成之前出任何差错,“您说有一股阻力影响我今生的命格,不知您是否有化解的办法?”
“如果找到那股阻力的源头,倒可以化解。只是它藏得太深,想找到并不容易。在平时只能克制牵引,还是能避免一些劫数。这是黑曜石雕刻而成的佛祖神像,可为你压制住那股阻力。切记,佛像不能离身八十一个时辰,否则,你将有血光之灾。虽不致命,但会让你的命格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大师缓声警告宴长宁说,他取下自己脖子上的黑曜石神像交给宴长宁。
宴长宁郑重的接过佛祖神像,双手合十谢道:“多谢大师。”
与高僧交谈一番后,宴长宁在寺庙中枯坐了一下午,上辈子发生的所有事一一浮现在脑海中。既然重新活过来了,她要不惜一切代价救邺国。
十二年前,宴长宁在身在异国。那时,她因情伤远走他乡,流浪到天竺佛教和婆罗门教圣地犍陀罗。而山的那边,卫风已战死沙场一年,秦国和楚国即将结盟。卫振廷不能死,长公主不能死,她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国家和亲人。一切,都还来得及。
宴长宁回到自己住的地方,翻出箱底的包裹,换上尘封一年多的衣裳。拜别寄居的屋主,一路北行回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