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昏暗的八角灯,夜风习习,微弱的灯光摇曳不定,映照着暗红色的墓志铭,平添了一丝森冷之气。
上辈子她从天竺回国,听到卫风战死的消息,惊得说不出话来,马不停蹄的赶回九龙城,看到长满荒草的坟堆,扶着墓碑大哭了一场。人死如灯灭,她原谅从前卫风对她的羞辱和嘲讽。那时她换了一身孝服,在卫风墓前祭拜,被闻讯赶来的晏令仪狠扇了一耳光。她说的那句话,晏长宁到现在都还记得:“你是他什么人?有什么资格为他披麻戴孝?”
是啊,她和卫风非亲非故,为何要哭得如丧考妣一般?她和卫风的情谊,在上辈子他决定攀上位高权重的柱国公,决定娶晏令仪的时候就断得一干二净。当年他那些绝情的话,还犹言在耳。尤其在崇光寺内,他那些侮辱的话和那两巴掌至今无法忘记。今日再来祭拜,不过是看在当年他为邺国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
当初晏令仪费尽心思抢走卫风,以为自己得到了天底下最英武伟岸的男子,以为自己的兄长在争夺太子之位的路上会多一个筹码,哪里预料到卫风会那么快战死沙场?
“卫风,晏令仪,当年的你们是否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晏长宁倒了一杯酒,将其覆在燃烧的纸钱上。
卫风战死沙场的消息传回九龙城,晏令仪失手摔伤不满周岁的儿子,落下终身病根。从那之后,晏令仪和卫风这对天赐姻缘的佳话,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
等到香烛燃尽,晏长宁才回到九龙城。在夜风中绕着整座城走了一圈。宽阔的青石板街道,鳞次栉比的房屋。要过年了,各家各户都在门前挂了红灯笼,贴了红色的窗花。
吹了大半夜的冷风,晏长宁提了一坛子葡萄酒回房。她回来得匆忙,还未想好下一步该怎么走。死而复生,该如何让人相信自己所说的都是真的?
她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九龙城,因为上一世回来不久,楚国利用强权逼婚,要她和亲,远嫁潭州,还要云州、一百名洋灰匠人和一百万两白银做陪嫁。
当时反对者居多,认为可行之人也不在少数。反对者认为楚国狼子野心,和亲不过是莫擎天兵不血刃拿下云州的阴谋,等他得到大片土地和金银财宝后,会再次进攻邺国。且洋灰的制作工艺乃国之机密,不可外传,更何况邺国还没沦落到用女人换取和平的地步。
支持者认为,现在是非常时期,又列举历史上和亲的史实,用一个女人换取和平未尝不可。虽说楚国狼子野心,但邺国强盛多年,得到喘息时间定会转败为胜。况且邺国的兴盛,并不是靠洋灰这一项机密,送给楚国也无妨。
那时朝臣争议无果,将矛头指向她,说她祸国殃民,是天生煞星。九龙城大部分人想将她千刀万剐,却又不敢杀她。那时,她比过街老鼠还不如。
葡萄酒甘甜,一坛下肚,晏长宁并无醉意。重活一辈子,她不会像上辈子一样窝囊。她定要洗清自己的冤屈,查清自己母亲死的真相,让卫振廷坐上邺国的皇位。
莫擎天,灭亡邺国的凶手,她确信自己缺失的那段记忆一定与他有关。还有元胤这个帮凶,她一个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