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洗了马·□□葡萄,宴长宁亲自端到文德宫,这个点儿正好是宴承德吃药的时候,她到文德宫小厨房端了太医熬好的药进殿,说:“今天去了密山沟一趟,田大婶家的马奶·子葡萄熟得早,送了我一篮子,父皇,您先尝尝看。”
现在才六月末,无核的马奶·子葡萄是稀罕物,应祥迎上去接过盛葡萄的盘子,呈到宴承德面前。“喝了药吃葡萄驱苦味正好。”宴长宁说着,看到一旁端坐的玉言,扯了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玉言姑娘来了?”
玉言行礼道:“玉言参见公主。”
“这里是行宫,那套虚礼就不必了。”宴长宁走到宴承德身边坐了下来,宴承德接了药碗:“我自己来吧。”
小太监送了新瓷盘来,宴长宁分了一串葡萄端到玉言面前:“乡下农家的小玩意儿,玉言姑娘尝尝看。”
“多谢公主。”玉言点头谢道。
宴承德喝了药,宴长宁收拾了托盘和药碗,笑问道:“我看到一条烤鳇鱼,可是父皇吩咐厨房为我做的?”
“你姑姑知道你嘴馋,特地让人从湟水河捞了几条送来,今天做了两条,只有一条是你的。”宴承德捏着宴长宁的脸笑道。
“还是姑姑对我好,父皇就知道批评我。”宴长宁瘪嘴咕哝道,“膳房的晚膳备好了,父皇可要传膳?”
“传吧。”
宴长宁忙上忙下,端了宴承德的菜来。宴承德用的东西清淡,宴长宁验过之后送上筷子,等长辈动筷之后,宴长宁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鳇鱼是这边的特产,平日里是吃不到的,烤鳇鱼最美味不过,玉言今天运气好,尝尝看。”宴长宁对玉言说道。
“那我不客气了。”玉言说道。
行宫的规矩不比皇宫严格,晚膳时间一如往常松快,宴承德只问了玉言沿途之事,秦宫之中半点不提。宴长宁分毫不提宴振廷,只说了今天遇到的趣事,宴承德听了难免批评几句,说她已经是个大人,就要有大人的样子。又对玉言说:“让姑娘见笑了。”
“我哪有您说的那么不堪?”宴长宁故作不悦的反驳。
玉言只是微笑,不再说话。宴长宁现在的反应,不知她是真的放下,还是故作轻松不提起。如果她不问,也只好入夜之后找个时间说此行的目的。
晚膳之后,宴长宁扶着宴承德绕琥珀池走一圈消食,照顾他歇下之后回自己所住的雪顶阁时。出文德宫之后对玉言说:“今天已经晚了,明日再领玉言姑娘游·行宫。这边晚上有些冷,玉言姑娘晚上记得盖好薄被。”
玉言不再等下去,问宴长宁说:“公主难道就不想知道我到秦国来的原因?”
“太后难道让我去秦国?我是不信的。就算是,我也不会去。”宴长宁说,霍太后的话她牢记于心,也不准备回去触景生情,更不会让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流血。
“的确是太后让我来请公主去秦宫一趟,两位皇子想见您一面。太子已满三岁,二皇子刚学会喊人,开口叫的第一个人便是公主您。在我印象中,公主抱二皇子的次数一个手掌就能数过来,回邺国这么久,公主难道没想过两位皇子?”玉言问她说。
“想或是不想,有何区别?我决定走的时候已经注定我不会是个好母亲。既然已经了断,就不要再有任何联络,我遵守约定,也希望太后能够遵守。玉言姑娘无需多言。”宴长宁强势道,当初选择时,她已做好了绝不走回头路的准备。
玉言不再劝她,交了一个卷轴给她,说:“这是太后让奴婢交给公主的东西,公主自己看吧,若是不喜欢,扔了就是。”
玉言将卷轴送到宴长宁手上,跟着宫女回她的歇脚处。宴长宁抱着卷轴走到琥珀池边,扔出去的那一刻,她又神差鬼使的拿了回来。回到内殿关紧了门,蜷坐在床上,展开卷轴,画的是一大一小的两个娃娃,大的正在教小的那个走路。
大的她还有印象,小眼神儿里有一股狡猾,一年多不见,已经长高了许多。小的那一个已认不出来,走之前他才两个月,人小小的,这会儿已经张开,像极了元胤。两个孩子,都曾是她盼了好久才盼来的。
宴长宁深吸一口气,抹了眼眶里的泪水。如果她没有恢复记忆的话,倒不会这么伤心难过。以霍太后的为人,不会只让她去雒阳看孩子。“我也想去看你们,只是我不敢去。你们应该过得很好吧?”抚着画中两孩子的脸,似乎真的触碰到他们一样。迈不过那道坎,她没法原谅元胤对她的隐瞒和欺骗。
画宴长宁没扔,她收好了挂在房间。之后她没给玉言答复,默认昨夜说的那些话。霍太后给了她三天时间,让她在九龙城等宴长宁回心转意。
宴承德心情颇好,拄着拐杖亲自领玉言游览行宫,问了宴振廷在秦国宫中的情况。玉言没有半句隐瞒,悉数将宴振廷的事说给宴承德听。“只是可惜了肃王这么优秀的人物,莫擎天和夜渊太可恨了。” 宴承德立新太子之前,封了宴振廷为肃王。
宴承德心痛,他保不住心爱的女人,更保不住最爱的儿子,连女儿的幸福也为此牺牲。沿途无人再说话,只有拐杖触碰地砖时发出的嘚嘚声。
宴长宁伺候宴承德用过药和早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