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是蔡恒星安排的,表面理由是回请解一点,顺便庆祝今天立秋和冬仔上班。实则他和朱十九怀着鬼胎,两人要把大爆炸噩梦这桩怪事告诉解一点,拖她下水,三人成团。
解一点那顿不正经的饭虽然让蔡恒星记忆深刻,但他的回请不能不隆重,一听要打车去市里的海鲜大酒楼,解一点立刻拒绝了。“无功不受??,我们就在镇上吃。”
“你有功啊,还救了蔡恒星两次!宰他一顿大餐不好吗?”朱十九笑。
“他欠我的已经还清了,咱们去吃卤鹅饭吧,我知道一家狮头鹅很正宗,哇,想起那家的粉肝……”
解一点咽了下口水,冬仔的喉结也跟着动了一下。看得出来,天南地北的这师徒俩口味倒是一致。
以鹅入菜,各地都有,只有埔岭把狮头鹅做出了锦绣文章,而且好吃的卤鹅店也非大饭店大酒楼,都是小小街头铺面。有的店连正经店名都没有,比如解一点带他们来的这家挂的招牌就是“卤鹅饭”,店面是封了两栋楼之间的过道而成,因此店面狭长,桌椅都是影院折叠式。
简、旧、脏是镇上小吃店的共性,蔡恒星想要菜单,结果得到一句:“没菜单,菜都是有什么配什么,你们要4份饭吗?”
解一点双手合十,一脸讨好地:“对的大厨哥哥!给我们每样菜配一点,最好都有粉肝,你家的粉肝最最好吃了,拜托拜托!”
“好好好,你来了一定要给的。”老板兼大厨乐呵呵地给他们送上功夫茶具和热水壶,然后配菜去了。
蔡恒星皱起眉:“解一点,你求别人的时候都这么谄媚吗?怎么没见你这样求过我?”
“我什么样儿?不如你模仿一下,让我进修进修?”解一点心情颇好地反将一军。
正在冲茶的朱十九咔咔直笑,蔡恒星对他们各瞪了一眼。
每人一个大托盘端上来了,一盘卤鹅拼盘,配的清汤、青菜和米饭。平平无奇,却也清清爽爽。拼盘用鸭血、豆腐片和酸菜铺底,半根鸭翅、半个鹅掌,几片鹅肝、鹅肾和鹅肉。蔡恒星先夹起了一块鹅肝,粉糯柔嫩,入口即化,正要惊艳时发现自己咽得太快没品出滋味,立时又夹了第二块。
咸香鲜嫩的感觉在味蕾弥漫开来,细品还有一丝回甘。咬一口粉嫩的鹅肝,再吃一片q弹的鹅肾,口感在绵柔和脆爽之间来回跳跃。从小就吃的东西,为什么第一次尝出了美味呢?蔡恒星困惑了。
“哇好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味的粉肝!解一点你真会吃!”第一个夸的是冬仔。
解一点把自己的粉肝、鹅掌一块块都夹给了冬仔。“这里鹅掌也很好,筋道,入味。鸭血也有嚼头,咬下去会给牙齿反馈那种,很高级。对了,你把饭扣进来,把卤汁浇到饭上,和着酸菜拌一拌,那才好吃!”
“嗯!好吃!”冬仔照单全收,吃得那叫一个香甜。
蔡恒星的眉头蹙成一团。他心里又涌起那种不和谐感,一个外地人为什么这么懂埔岭小吃,而她对这个刚认识的本地少年实在好得有点过分。
bb机在裤兜里震动起来:1711,737。
这串不是电话号码,现在只有三舅会给他留言数字暗号,三舅最近一定手头没案子,不然怎么乐此不疲地寻他开心。蔡恒星可没心情研究是什么意思,借了卤鹅店电话,拨通三舅的直线。这家店就在三舅派出所附近,三舅果然在电话机旁,一听蔡恒星在附近请人吃饭,三舅立刻叫:“我就是问你在吃什么呀,等我,我也来吃一口!”
几分钟后,穿着警服的三舅出现在他们面前,一看到穿着保安作训服的冬仔,柳三江愣了一下。蔡恒星不以为意地介绍:“三舅,这是冬仔,娄立冬,刚到我们厂的实习生,分到保卫科了。”
听到冬仔名字,柳三江再次看向他。
冬仔一下背脊坐直了,讷讷地:“柳sir。”
解一点拍拍冬仔的肩:“没事,柳警官人很好,我也认识的。”
柳三江有两三秒钟的恍神,很快笑容满面地:“不光认识,你还帮我们抓凶犯,我正在帮你争取奖状呢。”
解一点一听来劲了:“有奖金吗?”
蔡恒星在桌下踩了解一点一脚,低声制止。“你真是掉钱眼里了。”
“就是你说那个杀蔡恒星的人吗?”冬仔说完意识到不对,立刻改口,“蔡哥,不,蔡主任。”
看到蔡恒星一脸尴尬,解一点笑眯眯地转移话题:“柳警官,帮你叫一份大满贯好不好?今天吃老蔡的,你放开吃吧!”
“老蔡?我?”蔡恒星哭笑不得,25岁的他生平第一次被人叫老蔡,原以为还要几十年才能得到这殊荣。
“对啊,你比我老,当然是老蔡,还有你,老朱。”解一点不客气地也送了朱十九一个昵称。
锅从天降,朱十九大笑起来。“老朱好,老猪好!”
他们闲扯的功夫,柳三江一直在观察着冬仔,冬仔的帽沿本来遮住了额头,给他看得不自在又往下压了压,刚放松的体态又端了起来。
“冬仔,你是本地人?”柳三江突然发问。
“嗯。”
“家里住哪个区?”
“鲲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