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在一根横木上的三个犁铲组成了一辆犁车。
而三辆犁车又被排成一列,每辆犁车又都套着四匹挽马。
伴着马鞭与吆喝声,这些挽马同时发力,十分轻松地将破开极为瓷实的泥土。
跟在后边拿着铁锸的刑徒与胡人俘虏,则是将犁铲翻出的泥土快速扬到犁沟的一侧。
站在犁沟旁的刑徒与俘虏,又快速的将扬上来的泥土装入筐内,倒进不远处准备好的乌薪与乌炭内。
随着乌薪与乌炭的引燃,湿润的泥土逐渐变得干燥。
在里边的杂草或是小虫,随着火势的增大逐渐变为了黑灰。
泥土被彻底烧透,待稍凉了一些,再次被装入筐内。
只不过这次是将土填到了木板拼接的模具内,被打夯用的石块重重砸在上面夯实。
一条长龙一样的边墙在如此反复之下,逐渐筑了起来。
处于高台上用块石筑起的安登塞,也开始在墙面上涂抹灰色的灰浆。
离得远些望过去,好似整座要塞都是由一块巨大的灰色巨石凿刻而出。
既显得无比结实,又极为规整。
李信掐着腰看着眼前的一切,既欣慰又感慨。
所有的活计里,除了要塞涂抹的灰浆,其实别处该有的全都有。
可就是没人琢磨这样去筑城筑墙。
尤其是要塞修筑的时候,一根立木,几捆绳索,再加一个铁状的圆盘,轻轻松松就能将下边的重物给拉到上边。
根本不用在墙外再搭起那么多曲折复杂的木架,一步一步无比艰难的顺着木架将重物扛上去。
还有犁土的办法,用挽马将土先犁出来,可比人用铁锸一下一下的掘开实土不知道快上多少。
而且泥土被一层一层的犁过,还形成了一道壕沟,为边墙又增加一险。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有些费牛费马。
不过若是按黄品那小子那套说辞,也算不上是多大的损耗,累死的牛马最终还是入了人腹。
若是这么个筑法筑下去,九原郡内的边墙估摸两年就能筑完。
捋了捋胡须,李信收回远眺的目光,看向长子李超道:“到了九原已经有两日,可有何作想。”
李超目光环视了一圈,小心翼翼道:“天地广阔?!
可耕可牧天府之地?!
徒、民、卒三心向一,以卫大秦边疆?!”
李信额头上的青筋露出。
黄品身处胡地缺少至亲教诲都能得了一身的锦绣沟壑。
他这个儿子可是自打归隐陇西一直都是他亲自调教。
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看出来。
若是直说也就罢了,还偏要回那又假又空的话。
最可恨的是这样的话都不敢说的肯定。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他这个儿子算是养废了,恐怕连黄品的一条腿都比不上。
这让李信越想越气,越看李超手越发痒。
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抬手就呼了过去,“你说的那些都是眼见着的,还有什么不敢肯定的。
到底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李超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硬捱着李信的巴掌道:“阿翁总待回了营帐您再揍。
不然不光孩子没了颜面,您脸上也是无光。”
李超滚刀肉的样子让李信更气,接连在李超脖梗子上拍了几下,“知道没颜面,你还尽说那些让我生气的话。”
“是谁惹您生这么大的气,着实是该死。
看属下为您出气,直接将其打杀在当场。”
李信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是黄品这小子打断的他,脸上先是一喜,随后冷哼一声道:“少在那故意替他说情。”
看到李超还在那直挺挺的站着,李信火气由一下上来,抬手再次拍了过去道:“见了人不知道招呼一声?”
李超咧咧嘴,语气有些唯唯诺诺道:“我又不知道来的是谁,怎么去打招呼。”
李信气得手都哆嗦了,“你那两只眼睛是喘气的吗?
就黄品那小子的个头与身形,还用寻思是谁?
方才还觉得你比不上他一条腿,现在看来你连个手指都比不上。”
“您这话可不能随意说。”
感觉李信这是在给他拉仇恨,黄品连忙应了一声后,快走几步挡在了这对父子之间,并且对李超拱拱手,“品,见过兄长,方才陇西侯之言莫要往心里去。”
李超拱手回礼,刚想开口说上几句,结果黄品却被李信一把给拉了过去。
“陛下的传信你该看过了,不在营帐里抓紧收拾……”
说到一半,李信突然看到不远处又走过来一位屯军的将领,看长冠与戎袍上的徽章该是个军侯,眉头一皱道:“见你面生,是哪一部哪一曲的。”
“左军军侯王昂,见过陇西侯。”王昂快走几步恭敬行了一礼,随后将准备好的简书递了过去,“乞伏山有急情禀告郡守。”
李信根据王昂前后的称呼不同,断定出的事情肯定不小。
顾不上来的就是黄品口中经常念叨的王昂,接过简书便看起来。
而只看了几眼,李信就